"不行？为什么不行？"
温苒看着温宴问道。
"爸爸，以您和傅叔叔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再加上傅叔叔又是个重情义的人，他不可能见死不救。这些年，他明里暗里帮了我们家多少次，恐怕连您自己都数不清吧？为什么他现在不帮您了呢？您有特意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吗？"
是因为温氏已经无药可救。
温宴张了张嘴，毫不思索就知道的答案，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欺欺人也好，不想面对现实也罢，他都不想让温氏砸在自己的手里。
"文雅姑姑会接下温氏这个烂摊子，完全出于对奶奶的养育之恩的的报答！我是个外行，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既然文雅姑姑肯出手接过去，她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我还有一点钱，迟点会打到您的账户上，就当是尽我的一份力吧！"
毕竟有生养之恩，温苒再怎么心寒，还是狠不下心不管不顾。
“我只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请爸爸没什么事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就算有事最好都不要出现！留点体面给彼此！”
"小苒，你现在也知道你的亲生妈妈是谁了，但是爸爸想说，这些年，你秀梅妈妈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回家看看她？"
温宴岔开话题，扯到白秀梅身上。
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他多少还是了解小女儿的心性。
看上去面色冷淡，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她内心深处是柔软的，秉性纯良。
"她脑子长了颗瘤子，前些日子刚动的手术，昨天才出院回家。虽然她总是嘴硬编排你，但还是很挂念你的！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说你的身世，怕她接受不了。所以 ～"
"嗯，我这两天抽空回去一趟！您先回去吧，钱我迟点打给你！"
天很冷，温苒的脸被冷风吹得冰冷到发疼。
听到白秀梅病了， 她的心有那么一点点心悸。
这么多年，她强势、偏激、偏心，温苒说不怨肯定是假的，可她做不到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她没再看温宴一眼，木然地从他眼前走过，踩着鹅卵小路，一直到单元楼楼下。
她抬起头，看着那扇黑漆漆的窗户，内心深处的孤寂达到了顶峰。
亮白的灯光打在脸上，从眼角溢出来的晶莹也泛起淡淡的光晕，随后没入她没掩盖严实的脖颈间。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她缓缓低下头，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又在衣摆上抓了一把，才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上面跳跃的备注，让她一阵恍惚，自从那日分别，她们就没再联系过，关于小说短视频的拍摄事宜，也一直由她的助理在沟通和跟进。
现在她突然打电话过来，温苒竟泛起一丝丝的委屈。
也许是今天见过温宴，让她想起种种。
她赌气地按下红色键，然后关机。
温苒睡了个大懒觉，等她想起来给手机开机， 电话和微信已经全被打爆。
除了林佳，还有傅卿时和上官瑶几个。
她自动忽略掉林佳的电话，，给傅卿时回拨过去。
电话几乎秒接，傅卿时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温小苒，你怎么又玩失踪？开门，我在门口。"
温苒抬眼看了书桌上的时钟，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这一觉竟睡得有些漫长，什么梦都没做，脑子是空的。
她倏然站起来，脑袋有短暂缺氧，双目晕眩。
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晕眩逐渐散去。
"抱歉，时哥哥！我昨晚有些累，所以睡得沉了些！"
听到傅卿时在门外，她稳了稳心神，穿上毛拖，抓着手机往外走。
房门一打开，傅卿时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
他眉头微微皱着，眼底是盖不住的慌张。
从上到下扫视过一遍，确认她真的只是睡了个懒觉，他终于可以舒一口长气。
他伸出手，摸摸她蓬乱的头顶，语气全是无奈。
“下次睡觉，一定不能关机！手机没电，就给它充上，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都要发疯了！”
“嗯嗯，我知道了！”
温苒鼻子发酸，整个人扑进傅卿时的怀里。她双臂环抱着他的腰身，耳朵贴在他心口上，听着他有规律的“砰砰”心跳声，心情又变得低落。
也许是这一刻让她有了依靠，那些伪装起来的坚强，瞬间褪去。
“时哥哥，你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很多时候都在怀疑，自己的存在对那个家的人，或者首都里的那位来说，是不是多余的？可有可无的？
无论是天冷，还是天热，都没有一个人会对她嘘寒问暖。生病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为她担心难过。
只有在需要她的时候，他们想起她来了。
多么可笑啊！
“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温暖我，和我共度余生！”
傅卿时任由她抱着，大手轻轻地抚着她单薄的后背，眼底是化不开的怜爱和心疼。
他参与了她大半个童年，整个青春，他妄想凭一己之力击退她内心的那片阴暗。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除了语言上的救赎，行动上却不堪一击。
聚少离多的日子里，他难以想象他不在身边的每个日夜，她该有多无助。
傅卿时满腔愧疚，却又无能为力。
那种无力感让他痛恨到了极点。
“温小苒，对不起！我连最基本的陪伴都给不了你！甚至在你难过的时候，最需要依靠的时候，都不能第一时间出现！”
“是我自己太情绪化！”
少女的脸埋在男人的胸膛上，闷声摇头。
“我爸昨晚又来找我了，我一开始以为他知道我前阵子住院，特地过来看我的！可对上他那副欲言又止，又想端着架子的模样，我失望了！他只是想让我帮帮他！”
说到最后，那些极力忍着的泪水瞬间决堤。
“哪怕有一次，他为我考虑一下，我都觉得自己是个有爹妈的孩子！哪怕他只说一句关心的话，我就能动恻隐之心。为什么我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温柔什么都不做，却轻而易举地全都得到了？为什么她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却从来都没回来看过我？既然我这么不重要，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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