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孙氏躺在床塌上，紧紧的闭着双眼，说是昏迷，脸上却没有任何苍白之色，反而面色红润，身上的儒裙明显也是特别换过的，凸显的她身材丰盈。
孙嬷嬷一脸担忧，“姨娘，夫人来看你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床塌上的李孙氏应当能听的清楚，李妙仪唇角微微勾起，“孙嬷嬷，来给姨娘看病的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姨娘这是忧思过虑，心脾两虚导致的。”
李妙仪歪头想了一会，“我这倒有个法子能让姨娘现在便醒过来。”
孙嬷嬷愣了一瞬，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颤颤巍巍开口道，“大小姐所说的是何法子？”
李妙仪勾唇笑道，“破牛腹而纳入，食久即苏也。”
“这……小姐的意思是把姨娘放进牛腹中？”
“这法子还是我身边这个懂医理的丫鬟跟我说的。”顿了顿，李妙仪皱眉道，“若不是今日昏迷不醒的是孙姨娘，我还不愿告诉旁人这法子。”
孙嬷嬷的鬓角都开始浮现出细汗，她颤颤巍巍开口道，“小姐，可这法子未免也太过于血腥。”
李妙仪摇摇头，不赞同道，“救命的法子有用便可，我们要谨遵医嘱才对。”说罢她抬手，“仲夏还不快派人找头牛来，记住寻头能把孙姨娘装进去的。”
“是小姐。”
孙嬷嬷顿时有些慌乱，“这……”
“嘶——”床塌上的孙姨娘睁开了双眼，按着额角，“孙嬷嬷，我这是怎么了？”
孙嬷嬷连忙上前，“您可算是醒了，方才您昏在院子里，可吓死老奴了。”
“难怪我说头怎的这么疼。”说罢她转头好惊讶道，“夫人您怎的来了。”说罢便准备起身行礼，最后却还是跌坐在床塌上了。
“既动不了，便免了。”说罢，李姜氏缓缓开口，道，“听说你病了，便想着来瞧瞧，如今你没事儿，那便好，也免得老爷忧心。”
李孙氏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夫人说的是。”
李姜氏颔首，“老爷日日忙朝中的事儿便已经够疲惫的了，你既无事，便不必找老爷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李孙氏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是——”
待三人走后，李孙氏转头瞪着孙嬷嬷，“你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了让你带老爷来吗？”
孙嬷嬷讪笑道，“我是在门口等老爷的，可不晓得今日怎么回事夫人和大小姐回来的晚，刚好撞见了。”
“没用的东西！”
……
李姜氏笑的温温柔柔的，“还是绾绾有法子，说什么破牛腹法，吓得那李孙氏装也不装了。”
李妙仪闷笑两声，“这可不是我胡诌的，当真是仲夏同我说的，也当真是能救命的法子。”
李姜氏不解，歪头看着仲夏。
“回夫人的话，这是腹罨疗法。”顿了顿，仲夏笑道，“不过奴婢也没试过，是我少时教我医理的……郎中说的，不过是新鲜牛血有止血的功效，刚剖开的牛腹还有一定温度，能保证抱恙之人身子温热。”
李姜氏颔首，惊讶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还有这等法子。”
李妙仪勾唇笑笑，“要我说那郎中当真也是个好人，竟这般把通身本领都交给了仲夏。”顿了顿，她试探开口道，“我觉着仲夏如今当真好，左右有个本事，娘亲你觉着我能学个什么？”
李姜氏点了点李妙仪的额头，“你当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想学什么？”
李妙仪眼睛一亮，“女儿想学经商。”
李姜氏皱眉，“你若是想学药理娘亲支持，但经商不可。”
“为何？”
“哪有女子出去抛头露面的？你瞧瞧整个东陵哪家女子经商？”
李妙仪不赞同道，“娘亲，为何我不能做第一个？”顿了顿，她站起身，步履昂扬，“当时在外祖母之前也未曾有女子打仗的先例，可外祖母就是做了这第一人，谁说女子不如男！”
说罢，她看向李姜氏，目光充满了自信和果敢，“娘亲一直说想让我日后嫁个好人家，可为何女子一定要嫁人？若是我能赚很多银子，能养活自己，没有夫君又怎样？”
李姜氏被吓了一跳，“你怎会有这等惊世骇俗的想法？”
话毕，李妙仪眼神突然黯淡无光，“若是当日我有很多钱财，或不必依靠爹而生，或爹要依靠我而生，我便不会被像货物一样卖给平阳侯，若是我们女子可以自强不息，便再没人能左右我们的人生。”
“是娘亲不好。”
李妙仪唇角抿紧，摇摇头，“我早便说过这同娘亲无关了，娘亲，你是女子，你定然知晓我们活着有多不容易，若是一直依靠夫君，早晚会被厌弃。”
李姜氏心疼望着她，道，“娘亲和你外祖永远都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李妙仪摇摇头，“娘亲，你们能一直陪着绾绾吗？”
李姜氏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若你想做，便做吧，但你记着，莫不能让旁人知晓，这是为了你好。”
这个道理李妙仪是懂得，东陵律法虽未有条令说女子不能经商，但实现是女子甚至没有能去官府备案的资格。
在这个男子当道的时候，律法都是他们定下的，所有的条条框框都不曾苛待他们自己。
李妙仪唇角轻启，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省得了娘亲！”
待李妙仪走后，李姜氏一脸忧虑的坐在方才的地方，“嬷嬷，你说我方才真的该答应吗？”
姜嬷嬷沉默一瞬，“老夫人当年也同老奴说过同样的话。”顿了顿，她长叹一口气，似是陷入了回忆，“可到最后，她却在后院中郁郁寡欢，了此余生。”
“小姐和老夫人真的很像，身上那股不顾一切的劲儿头都一模一样，说句心里话，老奴倒是想让小姐如愿以偿，不为别的，只是老奴觉得小姐说的对，咱们女子，活得太难了。”
李姜氏垂下头，眼睛有些湿润，“但愿绾绾能如愿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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