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柠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劝说”起到了效果，之后林一涵确实是消停了下来，除了偶尔她和赵医生一起给她做常规的体检以外，她甚至都没再说过自己不舒服。
不过她的孕肚逐渐明显，剧组也开始把她的戏提前，尽可能的先把她的戏拍完，让她杀青离组。
所以大概是工作忙了起来，就没有太多的心思管其他的事情。
季琛的治疗也终于进入了下一个阶段，他终于第一次提起在孤儿院的朋友，一男一女，年纪都比他大一点。。
在他进孤儿院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是朋友了，那个男孩一直照顾着那个女孩，也保护她不被人欺负。
季琛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个女孩比他大，可他看到那个女孩就会想起他妹妹，所以他明里暗里的，也都会照顾那个女孩子，时间久了，那个男孩也接受了他做朋友，于是从此就变成了他们三个人的组合。
末了，季琛说了那个男孩子的名字。
他看着慕晚柠轻轻抿起的唇，开口问，“你之前在C国，听过他的事情，是吧？”
慕晚柠点点头，所以那一次季琛开车带着她上山的那一次，她没有猜错，那个进了监狱的变态连环杀人犯，果然跟季琛认识。
事情已经聊到这，就没有必要再单纯的只是听季琛陈述了，她便主动开口问，“那个女孩子呢？现在在哪？你们还有联系么？”
“已经不在了。”季琛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一个人，如果还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就总会有些底线，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不会铤而走险。”
“是因为那个女孩子不在了，他才会做出那些事情么？”慕晚柠又问。
“他在院长面前委曲求全，就是为了不让他喜欢的人被伤害，可后来他才发现，他喜欢的人，也在经历同样的事情，以为自己委曲求全，就保护了对方。”季琛低嘲着笑了一声。
“但既然你们关系不错，离开孤儿院之后还有联系么？”慕晚柠继续问。
季琛眯了眯眼，像是微微回忆了一下，“是我离开孤儿院的前一年，他撞见了院长虐待那个女孩子，女孩子一直以为自己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无法接受事实，没多久就自杀了，他带着她的骨灰，离开了孤儿院，我和他失去了联系，有他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被抓捕了。”
慕晚柠想了会，“你说他们年纪比你大，那会他们应该已经过了应该离开孤儿院的年纪了。”
“是啊。”季琛轻笑了一声，“原则上18岁要离开，不过因为他们是彼此的软肋，院长以对方的安全要挟他们，要他们留在孤儿院帮忙，如果他们到了年纪就离开，应该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慕晚柠的手轻轻握成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把话题引回到他自己身上，“那你呢？你在孤儿院的时候，有被院长虐待过么？”
季琛盯着她的脸，“你觉得呢？”
“我不要这样的回答，你可以告诉我有或者没有，也可以保持沉默，或者直接拒绝回答，不要让我猜。”慕晚柠也看着他。
季琛的手指轻轻地扣着沙发扶手，“我沉默或者拒绝，就证明答案是肯定，但就算我给你否定的答案，你信么？”
慕晚柠轻轻抿了抿唇，“到什么程度？”问完又补充，“这个问题你可以拒绝回答。”
季琛没说话，而是站起身，脱掉西服搭在沙发上，然后慢慢地解开衬衫的扣子。
慕晚柠抬眼看着他，他把上衣完全脱掉以后，才转过身，背对着她。看着他背上的疤痕，她倒吸一口凉气。
良久，才站起身，走近了些，抬起手，查看他身上的疤。
她的指尖刚碰到他后背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身体前面没有伤疤，就证明每一次那个院长都是从他的背后靠近，所以现在有人从背后靠近他，对他来说，依旧是会勾起他心里的阴影。
“那个院长虐待最多的，都是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对外面的世界并不怎么了解的孩子，像我这种，到孤儿院就已经12岁，什么都懂了，会很难控制，也会有风险，所以他倒是没有侵犯过我。”季琛慢慢地开口道。
“只不过，他会觉得我们这样的孩子难以管教，大概享受驯服的过程。”
“再加上，我知道那个男孩的遭遇，我撺掇他反抗，甚至带头反抗，自然要吃苦。”
慕晚柠是个医生，自然能分辨出疤痕的成因，有烫伤、烧伤，还有长条形的，应该是鞭伤，以及一些其他的利器伤，再加上伤口的边缘并不整齐，显然是受伤之后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伤口发炎溃烂。
以季家在C国的地位，季琛从小也应该是养尊处优，亲人一夕之间全部离世，自己又遭遇非人待遇，心理不出现问题才不正常，“你当时是被谁送进那家孤儿院的？”
“我家人的葬礼之后的一天，我昏迷了，醒来就在那家孤儿院了。”季琛说着顿了顿，“这些就是季家的家事了。”
言下之意，关于这件事，就没必要问了。
慕晚柠也能猜到，他既然回到了季家，那当年对他下手的人，他肯定也都没有放过，“有想过去除这些疤痕么？时间过去的有点久，再加上这些疤痕实在不太平整，虽然应该不能完全去除，但起码会好很多。”
“没必要。”季琛说着顿了顿，又道，“身上的疤只是难看一点而已，有些人应该想想怎么去除自己心里的疤。”
慕晚柠收回手，回到沙发上坐下，“说你的事，不要往我身上扯。”
季琛穿好衣服，重新坐下，“看云霆的状态，你们最近关系应该不错，我以为你在准备真正接受他了。”
慕晚柠轻咳一声，不接他的话，而是问，“你第一次觉察到自己可能有问题，是什么时候？”
“四年前。”季琛垂下眼。
“当时是哪里让你觉得有问题？”慕晚柠继续问。
季琛沉默了许久，才伸过手，关掉了放在桌上的录音笔，他依旧垂着眼，却没有掩盖掉眼神里的悲戚，“我失控，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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