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哆嗦什么？还没看这些照片呢！”佐佐木一声断喝起身将照片拿在手里一一展示给今野吾看。“这是侦察机航拍到的现场照片，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第二联队仅突出来一千余人，而第一第三联队亦各自伤亡五六百，这是个什么概念？”
今野吾将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频频摇头道：“战况竟如此之惨烈，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山崎龟冷冷道：“难以置信的恐怕不止这个吧，濑原课长？”
面无血色的濑原张皇失措地看了他和佐佐木一眼，一个立正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是在下的严重失职。”
“失职在哪儿了？”佐佐木盯着他问。
“在下现刻脑子都是懵的，但，但至少有一点，是我的……我的情报有误方导致……”濑原尚在考虑措辞，被山崎龟一声厉喝打断。
“有误在哪儿，说清楚些。”
“对敌方兵力的掌握……”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敢避重就轻！”山崎龟猛拍了一记桌子，惹得佐佐木都禁不住看了他一眼，他这反应未免过度了吧。
“在下，在下现在只能这么认为，其他的实在还想不起来，请机关长予以提示。”濑原诚惶诚恐道。
“上次久保间出事，你声称你的情报网交了出去脱了个一干二净，这一次依然是你的情报网，你还有何说辞？十个团的敌人啊，从天上掉下来的？即便是天降神兵，它又为何而降？是游山玩水玩到苏南这块地儿了？”山崎龟连着拍了几下桌子，一副怒不可遏之态。
“山崎龟机关长，你到底想说些什么？”看着自己的属下濑原嘴唇哆嗦着不敢出声，今野吾适时出来护犊子了。
山崎龟索性转睛盯住他：“今野吾部长，他刚才说情报有误你没听见吗？你以为简单是情报有误？到底是他的情报网有问题还是他本人有问题，你考虑过吗？”
今野吾毫不退让道：“山崎龟机关长，在尚未展开调查和毫无证据的情形下，我拒绝你的无端怀疑和指责。”
这是两边的巨头要杠上了的节奏啊，佐佐木可不想被他俩给带偏了，遂转圜道：“请二位长官息怒，咱们有事说事。今野吾部长，现在的情形是，若简单是情报有误，我们也不致把您和濑原课长这么快就请到这儿，完全没必要如此着急。可现在的问题是绝非情报有误这么单纯，而是要用上另一个更准确的词汇——泄露，否则无法解释敌方会在短时内迅速调集十个团的兵力围剿了第二联队。是不是觉得我用上了‘围剿’这个词很刺耳？咱们去围剿他们的，反而被人围剿上了，不觉得很讽刺吗？”
“简直是奇耻大辱！”山崎龟又拍了一记桌子，他今天是跟桌子叫上劲了。
“所以，”佐佐木分别看了今野吾和濑原一眼，“我们必须要尽快地给这个事定个性，尽快查出泄密源，若要等到上面追责了，你我就太被动了。今野吾部长，您以为呢？”
有理有据有节，今野吾悻悻然道：“这话说得倒还在理上，我们会尽快展开自查。”
“三天，”山崎龟竖起三根指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若等到我特务机关介入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今野吾还没表态呢，濑原猝然起身冲了出去。今野吾拿起桌上的照片说：“这个我要用一用。”
佐佐木说声“好的”，起身送他，却被山崎龟给叫住了：“佐佐木君，你还留会儿。”
佐佐木将今野吾送到门口，转过身来，山崎龟让他把门关上。他关好门走回来坐到山崎龟对面，山崎龟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卷宗袋扔到桌上。
“什么呀？”佐佐木自然预料到是什么了，多了一嘴。
“北平特务机关传过来的一则消息，你先看看吧。”山崎龟的一对眼睛比之刚才愈发阴沉地盯着佐佐木。
佐佐木打开卷宗袋，一个大吃一惊：“什么？叶子和芥川被人杀了！”
山崎龟用指头敲着桌面：“你仔细看，看完了跟我说话。”
佐佐木“认真仔细”看过，一屁股坐下，貌似嗫嚅着说：“这也太突然太意外了！”
“突然吗？意外吗？”山崎龟站了起来欠过身脸都快贴到他脸上了。
“机关长，您什么意思？”佐佐木屁股着力将椅子往后挪了挪，神情颇为不悦。
“我想请教你，叶子到底死在了谁的手里？或者说谁是那个终结她生命的人？”
“这个……一时间我怎么给得出您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俊彦吗？”
“是与不是我都无法回答您，或者永远都是一个谜了，也或者毫无意义了。”
“对我有！”山崎龟使劲敲了一记桌子，“死的是我的人，我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佐佐木不由讽道：“机关长，或者只能不明不白了，即便您想替他们鸣冤叫屈，您首先还得师出有名才行啊。”
吃了一记闷棍的山崎龟顿时哑然无语了，便只得自找台阶质询道：“那依你的意思，俊彦就这般逃脱了？”
佐佐木却道：“他想逃还得过我这一关呢。有件事冢本课长应该向您汇报过了，我分别在‘乐高’和军官俱乐部安插了两个女人，枝子和杞子，她俩擅长读心术，也即心理学。军官俱乐部的杞子日前向我报告，发现俊彦君和酒吧里的一名女性调酒师之间有着不寻常的眼神交流……”
“等等，男女间眉目传情很正常啊，有什么不对的？”山崎龟不屑为之道。
“您以为以俊彦君当下的心境，他会作出这等事吗？您这是把心理学看得过于简单和通俗了。我有个计划正在酝酿中，届时还需您的鼎力相助，一定会让俊彦君露出马脚。”佐佐木颇有信心道。
“这个没问题，问题是你不要令我失望。”山崎龟满口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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