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蒙被这样忽然冒出来，嘲弄意味十足的话噎住，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是脸色难堪极了。
而欧阳华显然就是想看谭茹难堪，像是干了一件极舒心畅快的事，将双手闲适地搭在椅侧的扶手上，再笑着补充说：“我不会说一个好听的故事，让你得到心理上的解脱轻松的。因为，美好纯粹的故事，从来没有真实发生过。从前有你大姐用一堆白色谎言惯着你、护着你，而我偏就不想再惯着。”
“姐夫，你为什么就讨厌我？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自从第一次见你起，我就对你客客气气，这么多年以来，就算你发达了，摆在明面儿上的看不起我，我也都从没半点失礼的地方。”
谭茹极度茫然，拧着眉头向欧阳华发问。欧阳华却别过目光，看都不看谭茹一眼，以沉默无声应对。
等了数秒，欧阳华始终视谭茹如空气，谭茹的好奇心也渐渐压下去，冷静下来，重回正题，稍稍坐直了些后背。
“好，既然这样，那就聊聊真实发生过的事吧。比如，你怎么得到的那笔发家钱，比如你和那位副厂长之间的秘密。”
听到谭茹提及副厂长这三个字，欧阳华的脸色有些微动容，略感意外地扭头看向谭茹，但却也没多少惊慌，更像是终于对谭茹的到来后的对话有了一点兴致。
“看来，你不止去了保险公司。是我小看你了。”
谭茹觉得既然与欧阳华已经打了明牌，已经撕破脸皮，自己就实在没有了再套话的必要，便不再佯装客套。于是，她不请自便，隔着小方桌在欧阳华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与欧阳华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展开对话。
“姐夫，当年你和大姐在钢厂工作，你做技术员，薪水不错，工作也稳定，很多人都羡慕，为什么忽然想着辞职去卖保险呢。”
“当然是图钱。在工厂打工永远只是工人。出来外面看看，或许能有新机遇。”
“你离开钢厂后，和厂里的副厂长还一直保持着很密切的关系，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用这样一来一往，问得麻烦。”欧阳华淡淡出声。
话说到这份儿上，谭茹也就不再迂回，直接告诉欧阳华她已经打听过，也查了当年的报纸。当年钢厂因为锅炉倾倒事故，导致谭蒙“死亡”而被深究，之后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终钢厂倒闭。
在倒闭之前，钢厂曾经试图自救，低价转卖一大批设备与钢材，试图回笼资金。那本是钢厂最后搏一把的唯一生机，但当时有人却和厂里的领导里应外合，只出了一百万，就低价入手了原本价值约在一千万左右的东西。
钢厂最后的生存机会没了，而那个出资一百万的人则通过接手，再迅速转手出去，不过两月左右的事，那位中间人净赚了至少八百万到手。
因为那个人出资人转手的对象，正是后来收购工厂的机构，仅是账目的一进一出，甚至都不用真的挪动那些钢材了器械，这笔中间交易就悄无声息的完成了。所以，在事情发生时甚至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是厂子倒闭后过了大半年才被人曝光出来。
可当事情被曝光的时候，时那位副厂长已经携款跑到国外去了，案子查了几个月后不了了之，中间的那位倒爷也始终没被曝光。
“姐夫。那个中间的倒爷，是你吧。你用大姐事故赔偿的那一百万，倒卖了那批设备与钢材，赚了钱后再把赔偿金还回去作废保单。好像做了很多事情，但最后又什么都没做，只是自己手上多了八百万。你凭着那笔钱瞬间实现了财富自由，之后做起生意，翻了身。”
“你有证据吗。”
“你的邻居就是人证，他看到你和那个副厂长时常往来，还经常到访你们家里。而且，我已经在银行查了大姐名下的银行流水，就在大姐假死后，她还没被注销的名下的账户上进出过几百万，不是你操作还是谁呢。”谭蒙展示出请宋剑帮忙到银行调取的流水。
“都能找到警察帮忙，看来你是没少费心思，花功夫在这些事上面，是真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欧华阳以手指轻轻曲敲着椅子的边沿，似乎是在考量什么，之后下定决心，说：“好，你既然那么想知道，那就给你讲讲吧。是，那个副厂长是和我们们家往来密切，当初进钢厂工作就是托他的福，我们关系很不错，我和你大姐的婚礼，他还是主婚人呢。不过，有一点你大概不知道，我与他的认识是经你大姐介绍的，他跟你大姐……才更熟！”
“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的字面意思。你大姐，哪儿来那么出尘脱俗，与世无争呢。其实，她是最有野心的那一个，她一直想要一大笔钱。她总和我说，有了钱就能离开松城，去足够远的地方，过上她想要的自由生活。
她高中毕业后没有去继续读医校，而是选择工作，对所有人的说法是为了你这个妹妹，把走出去的机会留给你。的确是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你，但我知道她更真实的想法是希望经济独立，她迫不及待的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用钱来构建起自己的自由。
你还记得你大姐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吗，你们都以为是销售员，对不对，每天穿得整齐地出门，晚上准时回家。其实我告诉你，不是的，她的第一份工作是酒托儿。不止是酒托儿，她还做过婚托儿，诈骗团伙的帮手等等灰色职业。而且，你也不用想她是不是被迫的，她做这些的唯一原因就是来钱快。
知道她为什么会进钢厂工作吗，因为那个副厂长差点在一个局里被你大姐骗了，之后他反而看上了你大姐的狡猾，和她的高挑美丽，觉得她是可塑之才。那位副厂长挑中你大姐，就拉了她一把，替她安排一份看起来不错的工作当表面功夫，实际上你大姐被他培养成了他手下最厉害的掮客。
对，你没听错，你大姐其实是个在松城权势场里混迹的掮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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