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这样以别扭的姿态坐在了一起，神情各异。
成了教室里最为显眼的一角。
李沛诧异了一下，她将讲台上的一沓A4纸齐平放好，这些都是她等会儿要讲的东西。
方才台下发生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闻衡虽然表面上板着脸，但他并没有真的对楚楚生气，倒更像是纵容，就跟以前一样，嘴硬心软。
李沛敛了神色，收起了那份感慨又怅然的心绪，把手掌放在胸前啪啪了两下，露出合适的微笑道:“请安静一下，各位家长各位同学，家长会即将开始，第一次家长会我们想营造一个轻松愉快的氛围，就当认识一下，大家不用紧张。”
看着提前准备好的稿子，李沛深呼吸一口，顺利地开启了流程:“首先感谢帮老师一起布置教室的两位同学……”
下午两点，家长会圆满结束。
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也有特别关心孩子的家长，围着李沛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还有人依旧贼心不死，想在闻衡面前套近乎，后者调整了一下坐姿，懒懒地一抬眼，露出危险的气息，把人全吓跑了。
他也不动，就坐在位置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闻楚楚不明所以。
一直未曾开口的小孩不知何时收拾好了东西，他把自己的椅子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下面，桌上空无一物。
凌寒时背着书包站在距离两人半米远的地方，紧抿着唇，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说出想说的话，只是弯下腰鞠了个躬:“再见。”
很轻的一句话，转瞬便消失在空气中。
闻楚楚看着他跟随三三两两的家长小孩走出教室，后背笔直，走得很稳，就像用尺子丈量过每一步似的。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闻楚楚想，很多次了，她已经看过很多次这个不属于孩子的带着明显孤寂的背影了。
“……”
她来不及抓住思绪，一回神，闻衡已经以一种我就淡淡地看着你的表情盯了她不知道多久了。
“……嘿嘿，嘿嘿。”
闻楚楚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
算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或许也不用过度干涉，倘若事情真的不对了，他一定会让那个小子后悔的。
闻衡看了讲台一眼，只有一两个人还在跟李沛讲话，他站起身，恢复冷漠的姿态，如同给自己套上了一层铠甲，淡淡地说道:“走吧。”
闻楚楚从善如流地背起小书包，跟在他屁股后面，路过李沛时大声说了一句“李老师再见！”
“楚楚再见。”李沛这样说着，眼神却一直追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他甚至连看都不看自己一下。
看来是厌恶极了。
“李老师，李老师？”
“啊……不好意思，您继续说——”
校园里，一大一小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前后距离往前走。
闻楚楚埋头走路，小短腿不停地往前赶，谁知前面那人倏地停了下来，她来不及反应，一头便撞了上去。
与闻衡的屁股来了个亲密接触。
闻楚楚:“……”
干嘛呀！
闻楚楚捂着额头，有些茫然，虽然没有撞疼，但是贴人家的屁股这种事，也不是很让人高兴吧。
闻衡转身，凝视着小丫头:“把书包给我吧。”
“！”
难道这家伙终于良心发现了，从角落里翻出了一点点为数不多的父爱，天呐，她简直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热泪盈眶地点头，飞速将书包递了出去。
闻衡掂了一下，眉宇间出现几分疑惑:“也不重，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慢。”
“？”
人言否？
那是书包的问题吗，那明明是你的腿太长了，走那么快也不知道急着去干嘛，她有四条腿也追不上啊！
闻楚楚选择一把抱住了闻衡的手臂，拉着他的手走，不等她那就拖着她吧，反正她累了。
二人很快到了停车场，看着空空如也的车位，陷入了沉默。
“车呢？”
“林肆开走了。”
“让司机叔叔来接一下嘛，给他打电话。”
“…………”
“怎么了？”
“手机，在车里。”
“？？？？”
瓦特阿又度因？
所以您今天是只顾着孔雀开屏，把脑子忘在家里是吗，闻楚楚两眼一黑，蹲在地上。
那现在怎么办，是走回去还是去问别人借手机，这都很离谱啊。
“……楚楚？”
谁叫她？
望向声音来的方向，李沛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车钥匙，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这么巧！
“李老师！”闻楚楚站了起来，撒腿跑过去，如同看到了救星。
太好了，只要问李老师借手机打个电话，那不就能回去了嘛，闻楚楚催促着闻衡:“爸爸，你过来，快过来呀。”
闻衡听话地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楚楚？”李沛感觉到闻衡的靠近，心跳有些加速，像是往烧沸的开水中投入一块冰，炸得噼里啪啦响。
“哇瑟，爸爸今天笨死了，他把司机叔叔叫走了自己又不带手机，所以现在我们回不去了。”
“啊？”
“…………”
闻衡一只手插在兜里，身姿颀长，一言不发，似乎是对闻楚楚的这番诋毁之词有所不满。
但又没法反驳。
“原来是这样啊。”李沛温声说着，眼睛弯了弯，闻衡竟然有一天能和笨这个字联系在一起，真是罕见。
“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可以吗？”
如果他们不嫌弃她的小破车的话。
“？？？”
“……！！！”
闻楚楚懵了，她只是想借手机打个电话的，这不就跟去超市购物抽奖原本只想带包纸巾回去却抽中了免单嘛。
她扭头去看闻衡，后者给了她一个眼神。
“……”
闻楚楚无奈，只能认命地充当闻衡的发言人，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宠你！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李老师……”
客套两句还是需要的。
“没关系的，我不忙，楚楚和……闻总，”李沛帮两人拉开了车门，笑着说，“先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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