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接着道：“属下明白王爷的意思了。”
“无论九殿下有什么样的城府，先前他在书院的成绩还有文书阁的动静，已经足以表明，他是具备振兴大郢文坛的可能的。”
“他的能力足够，身份也足够。”
“若能为王爷所用，补足王爷文政势力之缺，文武势力相合，便是东宫也不能及。”
“呵呵呵……”赵北宸低笑，“知我者，北宁也。”
“说到这儿，云程。”
郑云程上前：“王爷吩咐。”
“文书阁那边继续盯着，尤其注意他们跟赵白衣的接触。”
“属下明白。”
郑云程又道：“哦对，王爷，侯爷那边刚才说醒了。”
————
晚上，赵北宸又去看望柳醉玉。
他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柳醉玉的哼哼唧唧和薛白芷冷漠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柳醉玉正靠在床头，龇牙咧嘴地喝药，看样子是只喝了一点，正跟薛白芷讨价还价，试图逃避剩下的几口药。
“白芷，白芷哥哥，哥！我叫你哥行吗？”
小少年脸色仍是苍白，但因为那可怜巴巴地求饶的语气，显得比早上有生气很多。
“我求你你给换个药方吧，这也太苦了！”
柳醉玉的表情非常丰富——低头一闻、伸颈一吐、白眼一翻、仰天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这里唱戏。
赵北宸第一眼便看到这一出，竟失声轻笑出来。
已经免疫她的戏精的薛白芷，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完全无视她的耍宝，起身给赵北宸行礼：
“裕王殿下。“
赵北宸挥挥手示意：“免礼。”随即上前，坐到了柳醉玉床边。
原本欢脱的小人儿已经安静下来，捧着药缩着脖子，耳根因为尴尬泛红，眼神又忍不住往他脸上瞟。
那目光中几分忐忑、几分激动、几分畏惧。
赵北宸垂眸，目光落在她捧着的药上：“先把药喝了。”
他语气很平静，醉玉很痛苦。
实在是这药忒苦了。
因为腹部的伤，这药据说还是减量的，在小碗里就几口，可即便如此，只抿了一口她就受不了了。
柳醉玉低头看着那深棕色的汤药，心中建设一轮又一轮，手抖着端到嘴边，一咬牙一闭眼一抬碗——一口闷！
“……呕——快、盆……呕……”
药刚咽下去，残留的味道就牵出剧烈的呕吐欲。
薛白芷冷漠脸：“别演得这么夸张……唉？”
赵北宸忽然抬手，将一物迅速塞进柳醉玉口中。
柳醉玉干呕的动作立刻顿住。
她试探地在嘴里吸吮几下，而后双眼瞬间亮晶晶，鼓着腮帮子，兴奋地看向赵北宸：
“是糖……唔。”
第二个字没说完就被赵北宸捂住了嘴。
但薛白芷已经听见了，他无奈地对赵北宸道：“王爷，她重伤未愈，饮食需多加注意，否则会使药效大打折扣。”
“好，本王知道了。”
赵北宸敷衍了一句，而后一直平静地看着他。
最后薛白芷很懂事地无奈告退，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还想吐吗？”
柳醉玉忙着拿舌头涮糖，去嘴里的药味，没空说话，只连连点头。
“身上的伤呢？怎么样了？”
柳醉玉立马忘却肩膀的伤，抬起胳膊想比了个“强壮”的姿势，却疼得龇牙咧嘴。
赵北宸赶紧轻轻地摁住她乱动的手：“别逞强，你伤的很重，确实得好好养着，不许不听薛白芷的话。”
柳醉玉点着头，见他态度温和，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王爷，你怎么还带着糖啊？”
赵北宸道：“我夫人给三妹做的，很多，剩下的塞到我这边了。”
柳醉玉一愣才想起来。赵北宸一年前成亲娶妻，王妃是与郑家关系亲密的尤家嫡女。
尤家嫡女相貌倾城，又有才女之名，与赵北宸是天作之合。
而“三妹”则是赵北宸一母同胞的妹妹、大郢的三公主。
一个高傲要强的姑娘，比柳醉玉大三岁。
“王爷跟王妃娘娘定然感情深厚。”柳醉玉笑道。
“为何这么说？”赵北宸饶有兴趣地问。
柳醉玉道：“因为，以前阿娘给我们做好吃的，阿爹每次都可怜巴巴地想第一个吃，结果每次都是我们吃不完的才给了阿爹。”
“我还为阿爹打抱不平来着，结果阿爹反而训斥我不懂，说这是他跟阿娘的……默契，说，是因为他爱阿娘。”
她看看赵北宸掏出糖的精致荷包：
“王爷日理万机，却还将剩余的糖果随身妥帖存放，想来也是珍惜这些糖果的。所以我觉得王爷跟娘娘感情深厚。”
赵北宸恍惚了一下：是这样吗？
他脑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美丽却总对自己淡漠的面容。看清了她的脸，他心中便是一声冷笑。
赵北宸瞥她一眼：“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
柳醉玉一脸不服气，嘟囔着：“王爷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
赵北宸柔和下脸色，伸手摸摸他的头：“这不是你该想的事，等你长大再说吧。”
柳醉玉犹豫了一下，道：
“这是分年龄的话题，那我再说点不分年龄的，王爷爱听的事。”
赵北宸眸光发深。接着，便听得柳醉玉道：
“苏千里是我的人。”
他眼中精光一闪。
前戏已毕，真正的谈话现在才开始。
柳醉玉道：“苏千里和向助都出身‘混沌之地’长乐巷，都曾因缘际会在东海柳家本家武堂习武。”
“我帮过苏千里一些，他与我还算相熟。只是后来，他一直四处奔走谋求施展才华的地方，我们见面才少了。”
“夏苗之前，王爷同我聊过后不久，千里传信给我说，他和向助一起过了王城庶族猎，会参加夏苗，到时候来看看我。”
“应该是狩猎过程中他一直注意着我这边的情况，所以，能救下我跟九殿下。”
赵北宸表示了解地点点头，又接着问道：“那苏千里此人，如何？”
柳醉玉肯定地道：“千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觉得他是天生的官场中人。”
“他有才华，也有野心，只是因为出身卑微，一直缺一个出人头地机会。他把此次夏苗看作很重要的一次机会。”
“那向助呢？”赵北宸问道，“是他，恰好，会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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