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钧见她怔忡，心中顿感不妙。
他握紧了顾瑾之的手：“瑾姐儿，我是认真的。我不喜欢权势富贵，你也知道。所以，你别逼我了。你若是觉得愧疚，就答应嫁给我吧。等你我白发苍苍了，还是在一起。”
顾瑾之摇头：“殿下，你误会了我。我并不愧疚……”
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一窒。
因为，顾延韬的话，也正是她最近的心思。
她很矛盾。
她希望朱仲钧能够顺遂，能够快乐幸福。但同时，她又担心朱仲钧将来后悔。
她不想逼迫任何人。
现在，顾延韬提起了，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竟是有那份私心的。
她的私心是希望朱仲钧好。
朱仲钧眼神闪烁，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瞬不瞬盯着顾瑾之。
顾瑾之也瞧着他。
半晌，顾瑾之露出了苦笑：“殿下，您不必为了宽慰我，编织善意的谎言。我怎么会怨怪你呢？”
朱仲钧松了口气。
他拉了顾瑾之坐下：“你既不责怪我，那就别去鞑靼。你不是说要去北疆吗，我送你去。等这场仗结束了，你带着你娘和妹妹们回京。咱们一家子团聚，再也不离开京城。”
顾瑾之点头，答应了他。
两人说定了，朱仲钧就命人请了顾绍。
“阿绍，你陪我进趟宫。”朱仲钧吩咐顾绍，“我有点急事，要面圣，你跟我去吧。”
顾延韬和顾琇之听说朱仲钧要进宫，都忙道：“我们也一起去。”
他们不放心。
朱仲钧拒绝了他们，道：“太医院的刘御医，你们应该认识，你们去求他给你们开方子。我和你爹爹进宫，你们别添乱。”
众人只得依了他。
顾瑾之和顾琇之随着顾绍进宫。
他们刚刚走到宫门口，就碰到了顾圭璋。
他脸色铁青，步伐匆忙，看样子很着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祖父，您去哪里？”顾瑾之忙询问他。
“我有点急事，去宫里一趟。”顾圭璋道。
他不敢告诉顾瑾之，是去求萧靖承。
否则，萧家的颜面何存？
“哦，我也有点急事，要进宫去见皇后娘娘。”顾瑾之笑道，“祖父，咱们走吧。”
两人转身，分别往宫里去了。
顾瑾之到了坤宁宫，见赵皇后正在和淑妃、宁嫔说话。
“……娘娘，臣女有事禀告。”顾瑾之上前，恭敬道。
淑妃和宁嫔纷纷退下，赵皇后示意顾瑾之坐到自己身边。
“什么事？”赵皇后问。
顾瑾之把她父亲的意思说了。
赵皇后眉头皱了起来：“你爹真是糊涂了！胡言乱语什么？”
“我倒是不明白。爹爹为什么非要坚持我去鞑靼做质子？”顾瑾之疑惑道。
“他脑子坏了！”赵皇后道，“你爹是读书人，读傻了。你们母女在府上待了四五年，还是没学到什么。你父亲想让你做质子，将来好挟制皇上，稳固他的位置！”
“我不去！”顾瑾之道。
“我们也不许你去！”赵皇后声音严厉起来，“你是皇子公主的母亲，怎么能去鞑靼受苦？你爹爹的脑袋被驴踢了。”
顾瑾之道：“皇后娘娘，我爹爹是不是被驴踢了，我不知道。我知道，您是真心疼爱我的，是我爹爹不懂事。”
赵皇后叹了口气。
她拍拍顾瑾之的手背，温柔道：“我也舍不得你，只是你爹爹糊涂啊。”
顾瑾之垂眸，掩饰了眼底的痛苦，轻轻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赵皇后就不忍苛责她。
她又道：“鞑靼如此强悍，不管谁做了皇帝，对咱们大晋都没有好处。皇上也是为国为民，才让你去。你要体谅他，替他担心啊。”
顾瑾之颔首：“娘娘教训得极是，我会记得的。”
赵皇后笑道：“乖孩子。”
她摸了摸顾瑾之的脸颊。
她虽然没有明说，却也表达了自己支持顾瑾之的态度。
“……等我去北疆，你好好帮衬殿下。”赵皇后叮嘱她，“殿下性格莽撞，你凡事多劝导。我也不求你辅佐他，只盼你能让他平安无忧，我也放心。”
顾瑾之道是。
——*——*——*——
顾瑾之和顾绍从坤宁宫出来，各自乘轿去了内阁。
内阁里已经有人在了。
三位阁老都在。
见顾延韬兄弟俩进来，三个阁老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俩身上，眼睛里有深沉的探究，亦有审视。
顾瑾之低敛眼帘，装作看不见。
顾延韬和顾绍先拜见了三位阁老，而后分别找了椅子坐下。
顾延韬道：“诸位大人，昨夜皇上突发奇想，想征战西南。”
他把顾延韬和宋盼儿商量的事，告诉了其余三位阁老。
几乎是立马，徐阁老反对：“皇上，万万不可。鞑靼乃草原部族。草原部族凶残暴戾，我军与之交战，难免吃亏。皇上英明神武，切莫意气用事，断送江山社稷！”
另外两位阁老，也是不赞同的。
“皇上，我等皆不建议皇上冒险，请皇上三思。”两人异口同声道。
“朕意已决！”朱仲钧站起身，“三月初七日，朕就出兵，攻入鞑靼腹地。诸位大臣，准备好粮食，随朕出征。”
说罢，他就往外走。
三个阁老拦住了他的去路。
“皇上，万万不可。”徐阁老道。
“皇上，臣请旨领兵出征！”另一位高拱道。
“微臣愿领兵出征。”王阁老道。
朱仲钧冷冷扫过他们四个人，道：“你们当朕的旨意是摆设？朕意已决，不需要改变。若是你们觉得朕行差踏错，大可以奏折呈递上去，让朕收回成命。
至于打仗的银钱，你们尽管放心，朕会让户部拨款；而且，朕也不是一味蛮干，会派遣良将。朕会让杨凌、周远胜率领骑兵，从侧翼包抄鞑靼人。他二人勇武过人，鞑靼人必然抵挡不住，到时候，朕会全歼鞑靼大营，俘虏鞑靼人王爷，以及鞑靼的贵族，换取更多的金银珠宝。你们放心，朕不贪财。”
三位阁老相互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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