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桌上香烟缭绕，玉婉静今日启用了从未用过的一套紫砂壶，拿白珑宛带来的茶，当场泡了一次茶。她的动作刻意放慢了，浅笑道：“姐姐从来不善茶道，他日若是……真的有场合，还是得会的，今日……可得记着了。”
白珑宛看着她手里的动作，道：“这套茶具……好像是从前三国会面时的赏赐之一吧。”
“姐姐好记性，正是呢。”
玉婉静莞尔一笑，她将茶杯烫过后，到了第一杯茶给白珑宛，道：“今日先喝茶，而后，妹妹有一坛珍藏了很久的好酒。”
白珑宛轻啜一口茶，只觉得清苦无比，微微拧眉，道：“你适才问我，咱们走到这一步是否心中惋惜。可我从来没希望变成现在这样，到这一步……不是你自己找的吗？”
“是啊……是我自找的。”
“玉婉静，我扪心自问对你从来没有不妥，为什么要害我？”
“其实姐姐你心里明白，我只是换了种方式保全你，否则你今日不会来赴约。”玉婉静抬眼对上白珑宛。
白珑宛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我在你这里已经藏不住什么了。”
“姐姐，今日咱们就聊点开心的，还有彼此不知道的吧。”玉婉静放下茶杯，“我其实一直想跟你坦白一件事……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白珑宛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她心里很怕，怕这个事情会是刺心的。
可是接下来，玉婉静的话却让她意想不到。
“姐姐，我其实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我也不叫玉婉静。我姓于，干勾于。只是……很巧的是，全名叫于婉静。”玉婉静看着白珑宛怔住的神情，嘴角露出了明艳的笑，“看看，这个事情就算理智如姐姐这般，也是接受不了的。我来到这里，就是个意外，我在我的时空已经死了，而真正的玉婉静也死了。”
白珑宛听着这番话，脑子里只是蹦出“借尸还魂”四个字。
“所以，姐姐你一直都是我的恩人，在玉婉静这个人的记忆里，姐姐你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她，护着金香阁。而在我记忆里，你是那个救我命的人，就算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
看着白珑宛只是眨了眨眼，玉婉静继续道：“所以，我也心知这宫里尔虞我诈，你要是想出头，势必得现在宫中崭露锋芒。所幸我从前是学音乐的，姐姐你又有衣服天生的好嗓子，天时地利人和，你成功了。之后，你成为将军，那都是你自己的本事，而我需要在后宫为你料理好一切。彼年的未央宫给你使了多少绊子？”
“不止军营里徐蔚和当年玉珑煜？”
玉婉静看着她肯定道：“当然，你不在宫里，在军营威望越来越高，她甚至想要跟父皇吹枕边风，说你是为了当今陛下的皇位故意为之，加之你不弱的武艺，父皇很快就起疑了。可是疑心消下去并不难，因为只需要一个推翻这一切的事情就好。”
她说到这里，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类似令牌的东西道：“这是我要向姐姐坦白的第二件事……三国会面时，我跟北冥国相互连接，才有了这一切迎刃而解。慕华国到底还是惧怕北冥国，所有的错处都推倒北冥国身上，便无所谓了。”
“你……是怎么跟北冥国勾结上的？”
“勾结这个词可真难听，姐姐，北冥国根本不屑咱们的国土，我这不叫勾结，只是找了个好靠山。”玉婉静把手交叠在身前，“在这个国家，徐家也好，玉家也罢，其实都弱得不行，若想在皇宫里当上不被发现的霸主，只能寻求北冥国的帮忙。母妃身份卑微，我也不能像姐姐的母亲那般，可以直接跟北冥国的皇室联系。那么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为凤血阁效力。”
“那个天下第一阁？”
“是啊，可是你不知道，北冥国这些年潜伏三国只为了寻找你。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姐姐你的生母在嫁人之后果断中止了跟凤血阁的联系，最后才有了那场惨剧。而先皇后，庆阳长公主本就不受宠，北冥国皇室也不重视她。你这些年被养的隐蔽，找你……真的废了他们好大的气力。也是北冥孤容进帝都那年，看到了你的脸，明白了一切。”
“他们……寻我作甚？”白珑宛看着她开口问道。
“凰翼长公主作为彼年最受重视的公主，你自然是爱屋及乌。何况，北冥孤容继位前跟北冥国先皇有约，一定护住凰翼长公主及其后嗣，无论用什么办法，哪怕你的母亲不肯。”
凰翼长公主是个很任性的女子，自以为嫁了人便一切顺遂，殊不知离开北冥国，她什么都不算。
“而我作为帮他们证实你是凰翼长公主后嗣的条件就是，助我在后宫立足。”
他们确实做到了，玉婉静在后宫中成了为徐宸妃都忌惮的人，更让白珑宛安心在前线打仗，毫无后顾之忧。
白珑宛轻叹了一声，道：“静儿，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我是很感谢你的。没有你……或许我逃出去也没有用，还是会被召回斩杀。”
“可是我也谢谢你，姐姐，因为你，我才有动力活在这个肮脏的宫里。”玉婉静起身将茶具撤掉，室内陷入一片安静，只能听到杯盏的叮当声。
玉婉静再次坐下时，桌上摆上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这个酒是北冥国的佳酿……”
白珑宛按住她倒酒的手，追问道：“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设计把你召回？你都知道答案啊。”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选择妥协，你背后有凤血阁，怎么会怕玉珑玥？”
“我的傻姐姐，凤血阁只是助我在后宫成为霸主，也没承诺保我性命啊？那时候，玉珑玥把我叫去太子府，亲口告诉我你的身世，我就知道他对你的心思。难道你希望有一天被五花大绑从前线绑回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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