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进学校的时候刚好赶上老于的课，喉咙疼得活像生吞一只大象加一头犀牛，实在说不出话，只能用鞠躬代替“打报告”。
老于：“快进来，没事吧？要不要回去休息几天，别硬撑。”
江城嘴唇发白，脚步虚晃，一看就病入膏肓。
江城点头又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不会回家。
老于生怕江城嘎一下倒地上，赶紧让他回去坐着。
江城吃了药犯困，强打起精神，眼皮耷拉着，晃晃悠悠走回座位。
张捷起身站旁边，让江城进去，虚虚地扶了一下，不料刚碰到衣服就听一声剧烈的咳嗽。
江城弓腰捂着嘴不停咳嗽，直到干呕才勉强止住。
等他缓过劲抬起头时，张捷已经从他身旁跑到讲台上，躲在老于背后，慌里慌张地解释：
“老师，您可看清楚了，我这刚碰到他，他就开始咳，真不是我干的，您信我。”
老于哭笑不得：“我知道，但你能别拽我裤子吗？”
漆夏救人心切，把自己装了热水的水杯递过去：“热水。”
江城脑子烧糊涂了转不过来弯，直接拿过来仰头隔空喝一口。
还给漆夏时还不忘说一句：“谢谢。”
声音嘶哑，比抽了几十年烟的老大爷还要难听，年龄蹭蹭蹭往上涨。
下一秒。
如老于预想中的那样。
江城选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嘎一下倒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吓得漆夏手一抖，杯盖没拧好，热水洒了一桌子。
这下轮到老于发出尖锐爆鸣声了。
漆夏看着自己写了满页笔记的课本，在救课本和救江城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救课本。
周围的同学一窝蜂冲上前把江城扶起来，问他：“没事吧，脑子还在吗？”
江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先死一会。”
几个男生一起把江城扛进医务室。
量体温，掰眼皮，看舌苔。
校医检查完毕，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陆瑜痛苦：“医生，还有救吗？”
校医：“没事，拿点药回去休息几天就行了。”
陆瑜流涕：“那您刚才为什么叹气？我差点以为他没救了。”
校医反问：“你上学不叹气？”
陆瑜沉默：“……”
上学，上班，同理。
没有哪个打工人会喜欢上班。
江城在校医室睡了很久，久到他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病床周围站着四个人。
沈钰、许淮、陆瑜、秦朔。
双手背在身后，表情严肃，俨然一副观察野生人类的样子。
江城抱紧被子，一脸娇羞：“讨厌，你们要干什么？”
声音一出口，少年变大爷。
瞬间出戏。
沈钰啧啧一声：“你睡觉不老实啊，江同学。”
许淮：“打呼。”
陆瑜：“说梦话。”
秦朔：“掀被子。”
江城：“……滚。”
陆瑜掀开被子：“走了，老于特批我们不用上晚自习，让我们送你回去。”
江城问：“你们？你们四个？老于对我这么好的吗？”
秦朔解释：“本来老于只喊了我和陆瑜送你回去，他俩是自己去跟老于请假不上晚自习。你知道的，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有特权，所以变成我们四个一起送你。”
江城眼眶一热：“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陆瑜和秦朔一左一右搀扶着江城走，许淮提着书包，沈钰在前面带路。
五人慢悠悠地出校门。
突然，江城脑袋里一直断线的信号接好，想起来一件事：
“谁知道我的辣条去哪了？”
“钰钰不知道哦。”
“瑜瑜不知道哦。”
“……好啊，你们这两个王八蛋竟然趁我不在偷吃辣条，拿命来！”
“啊啊啊啊——救命啊，这里有人要杀掉全世界最可爱的小钰钰了。”
“还有全世界最帅气的小瑜瑜。”
……
沈钰一开门就与谭小云的视线撞上。
谭小云心头一跳：“乖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你告诉妈妈，妈妈教训他们。”
沈钰放下书包，换上拖鞋：“没有，我朋友感冒发烧了，老师让我送他回家，所以没上晚自习。”
谭小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饿不饿，妈妈给你煮点饺子。”
沈钰：“不饿，我在学校吃了晚饭。”
“爸爸出差还没回来吗？”
“下个周回来。”谭小云回厨房继续捣鼓什么，温柔慈爱的声音传进沈钰的耳朵：
“对了，刚才你爸爸打电话来跟我商量一件事，他看上一套XX市的房子，四室两厅，等寒假带你过去看看，喜欢就买下来当作你的生日礼物。”
“他们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劝我趁年轻再生个儿子，我觉得啊，净是些扯淡的话，爸爸妈妈有你一个乖乖女儿就够了。爸爸妈妈能力不够，给不了你最好的，那就尽可能给你更好的。别家儿子有房有车有存款，我家女儿也要有，房子还要两套，羡慕死他们。”
“我们给你存了一笔钱，不多，除去买房买车的钱也就一百万……”
谭小云一直没听到声音，回头，发现沈钰已经泪流满面。
笑骂：“傻姑娘，哭什么。”
上前把沈钰搂进怀里：“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我得给你拍下来，发给你爸爸看。”
沈钰用双手蒙着脸不让谭小云拍，哽咽着撒娇：“妈妈，我好爱你。”
谭小云眼眶微红：“妈妈也爱你。”
“以后不要一个人硬扛，爸爸妈妈是你永远的后盾，打不过要喊爸爸妈妈，知道吗？”
沈钰重重点头：“知道啦。”
谭小云会心一笑，眸中满是浓浓的爱意：
“所以，下次我再逮到你吃垃圾食品我就打你屁股，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说完，在沈钰越发疑惑和惊恐的目光中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照片上的沈钰左手一根淀粉肠右手一根肉肠，眼睛直勾勾看着老板摊煎饼果子，手上还提着一杯最爱的杨枝甘露。
沈钰一愣，嗷一声冲回房间。
“妈妈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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