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
许淮和许霖从头到脚穿的一模一样同样的发型，同样的黑色冲锋衣，一眼望过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难怪孟知意认错人。
俞万打一个响指：“懂了，这是Chinese Kung Fu！”
江城：“屁，这明明是东亚邪术。”
孙雪微冲徐绮挤眉弄眼，示意她。
送上门来的一米八帅哥，快冲！
徐绮轻声：“还是别了，有种跟熟人面对面拉屎的尴尬。”
“而且，他跟那个女生好像有点苗头的感觉……”
许淮往旁边挪一边，让出位置，自始至终没有多看许霖一眼，气氛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偏头，对上沈钰探究的目光：“他就是我弟弟，是不是很像。”
沈钰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很像。”
挥手打招呼：“你好，我叫沈钰。”
许霖：“你好。”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第一次见面的事情。
许淮把一次性纸碗纸杯手套塞许霖手里，维持表面的和谐：“一起？”
许霖把东西推回去，清冷的嗓音跟许淮如出一辙：“不了，知意在等我，我等会就走。”
许淮欲言又止：“老爷子……”
许霖仰头，繁星落在他深色的眸子里：
“我知道老爷子选的是你。”
垂眸。
那个十几年没有唤过的字在唇边咀嚼无数次才艰难吐出：
“哥……”
许淮心头一震，心脏被紧紧攥在一起，全身血液倒流，如坠冰窟。
“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别把她抢走。”
颤声重复一遍：
“我求你了。”
不知为何，许淮满肚子的话都卡在喉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最后只化作一个字：
“好。”
有些刺骨的凉风从两人中间穿过，一如他们之间的隔阂。
沈钰离得近，二人的对话全部落进耳朵里，她起身穿上鞋，拍一下许淮的背。
许淮从低落情绪中缓过来，跟在沈钰后面，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确保不会被人听到后，沈钰才开口：“冒昧问一句，你跟许霖是有什么误会吗？我看你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跟陌生人似的。”
许淮闷声：“之前是有一点误会，情况比较复杂。”
“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还是说不可原谅那种？”
“不是，很小的误会，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请问您长嘴了吗？”
许淮的话被打断，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沈钰：“既然你都长嘴了，找个时机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你俩总不可能一辈子就这么奇奇怪怪地当兄弟吧？”
许淮自暴自弃地用双手捂住脸，一向挺拔如松的背脊弯下来：
“小钰，没那么容易的，有些话真的说不出口。”
沈钰拍拍肩膀：“你要是想哭的话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租金二百，记得还我。”
沈钰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许淮真的低头靠上去了。
“你是真不客气啊。”
“小钰，你能不能长高二十厘米，脖子有点酸。”
“去死吧。”
“哦，坐地上吧，站久了脚疼。”
许淮把外套脱下来铺在石头上，两人并肩坐在一起，许淮弯腰把头靠沈钰肩膀上，高度刚刚好。
“小钰，你想不想听故事？”
“哥，我已经是高中生了，别整小学生这套。”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一对双胞胎，老大叫许淮，老二叫许霖……”
“……”
故事很简单。
许家百年家业，最重长幼。
许淮是长子长孙，一出生就肩负家族的未来，责任和义务跟随一生。
许淮生性爱自由，不愿被约束，但他逃不掉也不能逃，被一双双无形的大手强制按在长子长孙的位置上。
许霖骨子里带着许家人的野心和血性。
可他是“弟弟”。
许家最重长幼，许霖永远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沈钰理清整个故事：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许霖想要，但你不能直接给许霖，因为东西掌握在长辈手上。”
许淮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学霸。”
“我知道，许霖怨我抢走了他的一切，但我真的无能为力，我没办法改变老爷子的想法。”
他缓了缓，问：“是不是觉得我家很扯淡？”
沈钰长叹：“怎么说呢……这可能就是人生吧，想要的东西永远得不到，挣扎一番，最后只能无奈地妥协。”
许淮故作轻松道：“小学霸，给我支个招呗。”
沈钰沉思片刻，问：“你怎么知道许霖一定是怨你呢？”
许淮指着自己的牙齿：“小时候他给我门牙打掉了。”
强调：
“上下四颗。”
“乳牙打掉了，恒牙还在，长牙的那段时间许霖天天趁我睡觉扣我大门牙，想让我的牙长歪，被我发现了就闭上眼睛装梦游，然后两腿并拢跳出我的卧室，某天不小心被地毯绊倒，摔掉了一颗大门牙，过几天故技重施的时候又摔了一颗。”
“我俩都没了大门牙，就天天趁对方睡觉去扣对方新长的牙，门锁了都翻窗，爸妈怕我俩哪天齐刷刷奔赴阴曹地府就让人把阳台封了。”
“然后我俩就开始往对方饭里水里拌蜂蜜白糖，企图让对方蛀牙……”
沈钰扶额：“……你俩能活这么大也是不容易，命格挺硬。”
许淮望着天边明月：“还想听吗？我给你讲讲以前的事情。”
沈钰：“下次吧，待久了他们会误以为我俩被马喽抓去当压寨夫人了。”
“那我们回去吧，刚才没吃饱，回去再吃点东西。”许淮站起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目光灼灼：
“听你的，我找个时机跟许霖聊聊。”
沈钰抓住许淮的手，借力起身：“加油，沈姐支持你，永远站在你背后。”
许淮把外套拿起来，拍拍尘土，笑道：“好好好。”
沈钰低着头走在前面，手电筒的灯光照亮脚下的路，她问：“对了，你怎么开始叫我小钰了？”
“不喜欢吗？那我跟他们一样叫你沈小钰吧。”
“没有，没事，你就叫我小钰吧。”
“小钰。”
沈钰回头：“嗯？”
许淮：“没什么，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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