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若问道：“剑门飞驼是谁？”
虚难道：“这人姓鞠，双名宿飞，本事了得，号称五凤帮第一高手。
当年通元谷一战，长生门外雪崩。在场之人皆目睹他和几个对手纠缠不休，一起被压在下面，只道他死了。
难道最终又逃出来了？”
虚灭微一颔首，道：
“此人天赋奇佳。般若禅掌虽艰涩难练，他若苦心孤诣，倒也练得来。”
虚难又踱了一圈，道：“嘿嘿，倘若凶手是他，那可全盘说得通了。
五凤帮通敌之事败露前，这姓鞠的和方丈师兄有些交情，‘老友’二字，倒也当得起。
他所图谋的大事，定是为五凤帮报仇！为此隐姓埋名，不知躲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哪知因一套掌法，被师兄识破了身份，便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有这人相助，无怪那姓曲的婆娘蠢蠢欲动，要开什么百鸟朝凤的狗屁之会。”
黄若奇道：“百鸟朝凤是什么？”
虚难道：“江湖传言，曲蒹葭想重立五凤帮，在通元谷办了一个什么‘百鸟朝凤之会’。
她勒令江湖中人，凡是姓名称号中和‘鸟’字沾上边的，便要于明年夏至，赴通元谷向她朝拜。”
米入斗心想：“这恶婆娘好生嚣张，武林中大把人名号，不是鹰，便是雕、鹤，难道都要受她这口‘鸟’气不成？”
虚灭叹道：“方丈师弟早料到鞠宿飞要逞凶灭口，故此留下那道遗命，令我少林武僧不得出山门一步。
他期望咱们能在这场大风波中置身事外，保全少林一脉。”
虚难道：“方丈也太谨慎了。谅一个五凤帮，又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
师兄，咱们去趟通元谷，把这姓鞠的捉回寺中发落。顺便再打探下五凤帮的虚实。”
虚灭道：“咱们先回寺中，同虚寂师兄计议一下。”
虚难急道：“一进山门，那还出的来么？”
虚灭只是摇头，又望向黄若，道：
“小施主，你方才点向老衲的那一指，和敝派‘梵净指’的运力法门，颇有相似之处，是从何处学来的？”
向身前一片落叶虚点一指，“嗤”的一声细响，那落叶激飞起数尺高，又打着旋儿的落下。
黄若道：“这是我爹爹传下的武功，叫做‘守柔指’。”
一指点向那坠落中的枯叶，那叶子只微微一颤，向旁飘出尺许，却不飞高。
黄若心想：“这老和尚大耗内力为我治伤之余，尚能以指力激飞落叶。我却只能令落叶旁飞，他的修为可比我高多了。”
虚灭沉吟道：“你姓黄……令尊可叫黄可适？”
黄若点点头，道：“你怎么知道的？”
虚难抢着说：“你是黄将军的女儿？”神色颇为惊喜。
黄若道：“是啊，大和尚，你也认得我爹爹么？”
虚难道：“你爹爹英雄了得，天下人谁不识得！”
黄若笑盈盈地道：“他怎么英雄啦？”
虚难道：“你爹爹幼时曾在少林练武，算得上是咱们俗家弟子，后来又拜了几位名师，年纪轻轻便身兼众家所长，这已然让人佩服。
他从军后，领兵同西夏几场大战，打得敌兵丢盔卸甲。你爹爹是一等一的大英雄！”
虚灭道：“他是虚寂师兄的至交，当年那场‘千佛论武’，便是令尊召集的。
他后来还曾在寺中小住过一段时日，在敝寺遗下了一些物事。
虚寂师兄只道他不日便会回来取，可黄施主戎马倥偬，后来……唉。”
黄若心中好一阵难受，道：“大师，我爹爹的遗物，都还在吗？”
虚灭点点头，道：“你若想取回，自去找虚寂师兄便了。”
虚难道：“少林规矩，不奉女客。
小丫头，你到了山门，便找个知客僧，帮你禀报虚寂师兄。”
他受伤之余，这会儿又是说话，又是踱步，渐觉气促。盘坐调息半晌，这才又站起来，横了米入斗一眼，道：
“哼，混小子，力气倒是不小！”
黄若心中一动，道：“大和尚，你和他过招，输了一筹，对不对？”
虚难道：“对又怎样？”
黄若道：“方才你说自己错上加错，我说还没想好怎么罚你，现在我可想好啦。”
虚难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道：
“也罢，老子成全你！我自当在江湖上宣扬，说少林虚难，输给了这小子。
师兄，你说我输在项老帮主传人手下，算不算折损少林寺的威名？”
他方才站定后，早将米入斗手上的破城枪认了出来，回想起米入斗所用招式，便知他的武功同丐帮老帮主一脉相承。
虚灭微笑道：“威名如梦幻，假住须臾，诳惑世人，修行之辈，自不挂怀。”
米入斗道：“这哪里敢当！”
虚难道：“混小子，你还不明白？这丫头一心想让你名扬天下。
我要是不答应，只怕她又要整出些什么古怪的主意来刁难老子。”
他一句话，把黄若的心思明明白白地端了出来。
黄若脸上一红，飞快地向米入斗望了一眼。二人目光一触，心头各是一热。
虚难又道：“对啦，混小子，你叫什么？老子输给你，总不能连名号都不知道。”
米入斗心想：“这两位高僧胸怀坦荡，我自也不当隐瞒什么。”
将假面一揭，道：“晚辈米入斗。”
虚灭轻轻“咦”了一声，虚难沉声道：“你是米入斗？”脸顿时沉了下来。
米入斗自然知道二人是为了何事，大声道：
“两位大师，晚辈自幼蒙师父养育，没做过那等禽兽不如的事！”
黄若道：“林大业造谣污蔑！他怕米大哥揭破他自己做的丑事，便先泼一盆脏水。”
她口齿比米入斗伶俐得多，当即将自己同上官屏如何寻到上官文尸身、上官屏如何辨出凶手是林大业等事讲了一遍。
就连上官屏尚在人世之事，也没有隐瞒，最后说道：
“林大业自己同上官姐姐说的，他为了夺降龙诀，便把上官大侠杀了。这人畜生也不如，他说的话怎么能信！”
二僧听了，吃惊不小。虚难瞪着两只铃铛般的眼睛，问道：
“小子，当真有这种事？”
米入斗悲愤填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
“两位大师，请你们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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