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被花却缠着要她去查阅他的工作进度，两人一同下值回到府中时已经入夜。
魏少陵回的更早些，明月打发了花却独自走过长廊时，看见他在赏花的背影。
魏少陵闻得脚步声回头，呼吸一滞，而后如往常那样打招呼：“师傅。”
修行者五感敏锐超乎常人，何况今夜寒冷寂静的只能听见风声与他的呼吸声。
她当然察觉了。
明月记得昨晚绿色的孔雀离开以后，来了只白鹤，她用五指为白鹤梳理齐整了羽毛。
白鹤之后就再没有来动物了。
白鹤。
她望着魏少陵白色的长发，这也太好找了，只会是他。
所以她干什么了导致这人这么紧张。
明月问他：“我昨夜对你做什么了？”
魏少陵被她盯着头发，再被这么一问，立刻就回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有时候，那些曾可以平和应对的事情，在那隐秘的心思被彻底察觉以后，再也无法自然的应对。
压着师傅的裙角枕在她膝上时，他感受到的不是静谧的安然，而是几近无法控制身体的紧张。
他的发冠被她摘下，丢掷到地面的时候，他颤了一下，差点随着响声一同站起。
魏少陵窘迫抬眸时，看见她笑出了声。
她歪着头斜斜靠着那个红色木柱，头发散乱，眉眼之间盛满了醺醺然的盈盈笑意。
她就这样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似娇嗔又似取笑：“你怕什么。”
魏少陵像个呆子一样顺着她微弱的力道被弹歪了头，又被按了回来，愣愣的伏在她的膝上。
她的指尖触碰到头顶的时候，魏少陵感到有从未体会过的奇怪感觉从心脏冒了出来。
又酥又麻、又酸又胀。
从前师傅也为他整理过头发，但那时候决没有这样的感受。
魏少陵凝望着她。
她唇边仍带着愉快的笑，就这样用手为他自头顶梳理到发尾。
他贪婪的流连在她的眉眼，无法移开视线。
魏少陵知晓自己应该克制的，他应该将这感情压制、隐藏起来，等待着有一日会消散掉。
这样他就能当回那个让她信任的弟子。
可望着她，他听见理智崩断的声音，任由那让他陌生、痛苦又甜蜜的情愫在胸腔里面肆意膨胀。
在这一刻，他恍悟。
他怎么可能做到不爱她。
她只要存在于那里，甚至什么也不用做，就胜过一切了。
他所谓的理智轻而易举的溃不成军。
他能做到的只有爱她。
——唯有爱她。
纵使这爱让他变得不再像他。
魏少陵甘之如饴。
他回过神来，如玉的脸上覆着薄红，他手指屈起，指节轻轻蹭了一下脸。
昨日的场面，魏少陵仅仅只是稍微回想都觉得整个人要烧起来了，他低声回答：“师傅为我梳理了头发。”
她追问：“我还有对你做其他事情吗？”
魏少陵摇头：“并无，不过。”
他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垂眸凝望她的眼神似春水，轻声回答：“下次师傅请稍微少喝一些吧。”
明月被他的视线看得快要在这寒夜里发热起来。
她下意识避开了，但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以后又为刚刚的闪避视线感到无语凝噎。
这可是她的亲传弟子，她在干什么，大胆看回去就是了。
修真界虽然有师徒恋，但十分罕见。大多数人还是遵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魏少陵应也没有别的意思。
明月转回视线与他对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回答：“好，下次我会量力而为的。”
魏少陵自她伸手那一刻就主动俯下身体，抬起眼看着她。
她本来拍两下就想收回手的，看他这副期待的模样，又捏了捏他的脸。
魏少陵脸仍有薄红尚未消退，就如一朵花瓣尖泛着粉色的白荷，清纯可人。
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他在外人面前凌冽如北地寒风的模样了。
此时他身上有一种沉淀下来的静谧安然，自他的眉眼中还能看见满溢的松快，透着一阵莫名的乖意。
比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花却，还是他省心多了。
她垂眸微微叹了口气：“以后还真不能随便喝醉了，还好没有对大家做出什么出格动作，之后还得和花却稍微保持一些距离。”
“你也是，别总和他闹别扭杠起来，他以后可是你上司。”
魏少陵轻声复读：“花却……”
为什么又是他。
这个人，碍眼至极，在他和师傅之间横插一脚。
甚至连这种两人独处之时，都阴魂不散的冒出来占据师傅的心神。
“那我呢，师傅……”
她微惑：“什么？”
明月抬眼对上他期盼隐含脆弱的眼神，呼吸停滞了一瞬，隐隐意识到什么，却试图遮掩过去：“放心，你可是我的亲传大弟子，平日相处亲近是正常的。”
“问心无愧、随心而行即可。”
只是弟子吗？
待他甚至并不是拒绝，而是完全没有被考虑这方面吗。
可是。
可是他。
魏少陵轻轻抬手拢住她抚摸他侧脸的手，声音低的好像风一吹就散着一同飘走了。
他说：“若我问心有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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