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看的。”
明月回答。
......
魏少陵再次回到少陵镇的时候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它不会为人力所动摇，不断模糊、磨灭去了一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但同时，它又是最为仁慈的存在，让他回到了能够挽回一切的最初。
甚至，他如今还蒙受恩赐，得到了这足够颠覆罪恶的力量。
魏少陵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
无人知晓他如今的惶恐。
这一切真的不是镜中花水中月吗？怎么会有此等奇迹绽放在他身上，他又该做什么，才能将眼前一切留住。
但，无论是奇迹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还是馈赠背后尚未明确的考验。
都不能阻止他将这一切抓住。
在一切分晓之前，魏少陵能做到的只有竭尽全力。
“小陈，你还在发什么呆？”
一位身穿钦天监衣服的清秀女子喊了他一声，正要伸手拍他肩膀一下却被快速躲开，正对上一双肃冷的瞳。
她的心在那一刹那加速了一瞬间。
这人不是新进钦天监的新人吗，怎么有这种上位强者的眼神，看的人怪腿软的。
她潦草交代一声就捂着心口急匆匆跑了：“张奎大人在叫你，你赶紧过去。”
魏少陵望了一眼那个背影，知晓他刚刚的动作有些违背了陈到的人设。
只是，他不喜别人触碰他。
何况那是城内世家的贵女，自持身份、性格骄傲，向来不会关注几个小下属是如何的。
魏少陵抬腿跟上，到场时看见张奎正和调查队伍里旁的人拉扯分工，此时已经达到尾声，基本达成协议。
虽然几方看起来都不算太满意，但至少也没有太不满意。
他来时，正巧是几位正教青衣真人离开之时，他们目不斜视，微抬的下巴充满傲慢。
那身道袍在经过之时散出了熟悉的檀香。
他曾在那其中一位手下当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药人，那檀香味背后掩埋着什么他一清二楚。
魏少陵压抑住了骤起的杀意，只是与他们擦肩而过。
张奎见他来了，随手拉扯了旁边的下属吩咐：“飞鸾你带着小陈几个人去调查被陈家家主暗害的魏少陵及他们几个手下。”
被称作飞鸾的钦天监女子应下后没忍住又瞟了一眼脸色沉静的“陈到”。
她在心里怪道，这么一个人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对于那位所谓被害人魏少陵的调查十分潦草，即使早就料到，“陈到”心情也仍旧糟糕。
居然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他回首望了一眼，似无意的询问:“不必给他们一个交代吗？”
飞鸾随口答到:“不过是个粗人，何必多费心神。”
她看了他两眼，甚至十分好心的劝解:“这等市井无赖，贯会蹬鼻子上脸。”
“你可不要给这些人好脸色。”
“至于交代，那便不是我们钦天监该做之事，真有什么冤屈去县衙不就行了。”
可此事已经被交与他们调查了。
有冤屈去县衙。
呵。
他早于前世被钦天监拒之门外之时就知晓这些人的嘴脸，如今听见这种轻飘飘的言语时，那一口气缓缓的沉了下来。
他无言沉默，甚至无法开口应和。
没得到回应的飞鸾脸色拉了下来，但很快就被队伍中其他人哄了过去。
“陈到”默不作声的随着队伍回到驻地。
陈府已经被悄然围困住，只等待着明日回府的陈家家主入笼。
但魏少陵并不相信那几位正教真人会就此耐心等待，特别是里面有一位他特别熟悉的面孔。
那位他再熟悉不过，魏少陵曾经为了复仇日夜揣摩着他的心思，又怎么猜不到他的想法。
月升高空之时，“陈到”悄然起身，他出了院子，听见脚步声与一声呼喊。
“陈到！你去干什么？”
飞鸾站在他身后，略有些疑惑。
魏少陵心中升起警惕。
他没有遮掩身形就是打算再等到一人发现他，并借此人当他的证人。
但为何是此人，她不应该注意到他的。
是因为白日里他躲开的动作还是去调查时他的问询引起怀疑了？
此事不仅仅只是他一人报仇，还涉及师傅的要求，他绝不可搞砸。
魏少陵心里迅速转换过几个方案，还是决定按照计划先下手为强。
正好，他的嫁祸方案需要一个地位足够的人推动。
“陈到”脸色一变：“飞鸾前辈，您身后。”
飞鸾甚至来不及回头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几位正教真人的消失以及“陈到”的证词引爆了驻地。
正教的名声在外。
“陈到”说那几位青衣真人贪婪成性，说好的一同调查却偷跑，想要单独调查陈府密藏之事。
并且在发现陈到与飞鸾二人以后先下手为强想要隐瞒自己的作为，是真的没一个人怀疑。
飞鸾被正教真人打晕，而他趁机跑了回来报信，但留在原地的飞鸾目前却不知是何情况。
州府之人严正要求提前进入陈府调查，张奎心有疑虑、怕打草惊蛇，毕竟陈家家主尚未归家。
可失踪的下属飞鸾又让他头疼万分，
正在热烈争吵之中，一位华服公子转头气冲冲的往门口走:“行，你们钦天监不去就不去，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
那公子路过门口之时撞了一下“陈到”的肩膀，瞪了他一眼:“废物。”
“陈到”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心下却平静。
这人，叫蔺弛。
亦是一位世家蛀虫，纵马城内奔行撞死路人、嫖宿花楼争风吃醋打死人、强抢良家诸如此类的行举并不少。
可因为他的出身，因为蔺家，此人始终逍遥法外，此时甚至能如此刻这般蔑视他。
看见蔺弛如此作态张奎紧皱眉头，但最后也对此事多做斟酌或斥责。
他还是答应了提前进入陈府调查，至于尚未归府的陈家家主早有人盯住他了，现在则另行派人去抓捕。
在最后离开之前，他拍了拍“陈到”的肩膀:“不必将别人的话放在心上。”
张奎出身平凡，更能体恤下属的难处。
“陈到”能警醒发现正教真人擅动并且逃回来报告此事，已是功劳。
“陈到”抬起眼看他，沉默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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