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白夭夭有些好笑，又很聪明地选择了不说话。
眼见白娘子迟迟不答话，李莲花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反应，试探道：“身为李相夷我有负于你，更愧对于你。你气我恼我怨我恨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亦为此事痛恨自己。夭夭，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掉所有的伤害吗？显然是不能的，李莲花也明白这样干巴巴的道歉有多无能，除了任打任骂不还手让她出出气，什么也改变不了。
对了，还能加倍地对她好。
他很愧疚，心疼得要命，但也是自找的，并不值得同情。
沉默了须臾，白夭夭轻声问道：“我且问你，当初为何要退婚？”
李莲花怔住，奇道：“不是你派人来要我退婚的吗？说什么感念君与乔姑娘情深意切，不忍在我……咳咳，李相夷与乔姑娘之间横插一脚，特求退婚书一封，还君自由之身，换己广阔之天地，立于医术之巅，俯瞰大雍山河，救百姓于危难的吗？”
“放屁！”白夭夭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揪着他的耳朵，怒道：“这些话我可没说过，一个字都没有说过。明明是你为了病重的乔姑娘，主动与我退婚，退婚书还让人家一个病弱的姑娘送到我手上。”
李莲花总觉得哪里不对，“当年乔姑娘病重不错，她弥留之际拉着李相夷的手，苦苦哀求不要抛下她，临死前唯一的愿望便是要与你退婚，然后她嫁给李相夷，成为他的妻子。”
“没错啊，江湖盛传的版本就是这个。”白夭夭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的点头。
李莲花坐到她身边，轻轻将她圈入怀中，“问题在于，师父曾千叮咛万嘱咐李相夷不可与你退婚，哪怕最后你我……你和他不能结为夫妻，婚书断不能作废！”
滚烫的呼吸落到她脸颊，烫得她脸颊泛红。白夭夭抬手将他的脸推开，“那你还写什么退婚书，闲得发慌？”
“话虽如此，可师命难违，当年哪怕乔姑娘病得很重，这退婚书也没有当机立断地写了。直到我、李相夷收到你从药师宫寄来的信，明白你所想，才退婚还你自由身。”李莲花皱眉，隐隐感到当年很多事情对不上，至少目前来看，他与白夭夭两边的信息不对等。
白夭夭坚决不背锅，“反正我没有给你写过什么信。”
“等等。”李莲花连忙打住，“退婚书还在吧？”
“不是被你烧了吗？”白夭夭面露无辜。
李莲花双手合十，求饶了，“好夭夭，别玩了。纸张这么新，墨迹亦未干，肯定不是我……李相夷十年前写的。”
白夭夭哼了声，不情不愿地从袖子里摸出数张新鲜出炉退婚书，塞给他。
“这、这么多呢？”李莲花哭笑不得，顶着她杀人般的眼神将“正版”退婚书摊开，来来回回将它看了不下三遍。
眼看他面色凝着，白夭夭品味出问题来，“怎么了？”
李莲花指了指上面一句话，“这里，我没写过。”
白夭夭定睛一看，不正是那句经典的“你之缘不在我之身”吗？
她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收到退婚书时就是这样，是你让我断念的，说我的缘分不在你……嗯，李相夷身上！让我另寻有缘人，倘若放不下，以莲花银簪为证，坚硬无比的簪子断成两半，就证明我们无缘，是时候放下所有执念了！”
李莲花瞪圆了眼睛，“明明是以莲花银簪为证，如君所愿，望簪断后，君之执念当断，孽缘灭，所求之情当生。当时你信上写着，‘思君成狂，予君为妻之执念成魔，成全君与乔姑娘，心痛如绞，不得喘息。望君感怜，以莲花银簪为证，簪断断我执念，灭你我孽缘，换我光明前路’，所以李相夷才会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劝慰你的话。”
“我何曾‘思君成狂，予君为妻之执念成魔’了？十年前，我刚当上药师宫少宫上，哪来那么多的功夫思念你啊？”白夭夭气不打一处来，见他眼神受伤，又急忙补充了句，“那个……没想嫁给你、李相夷为妻是真的，对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也是真的。反正很敬重，就差没有供奉起来的那种敬重。”
李莲花垮着脸，皮笑肉不笑，“谢谢老婆你如此安慰我，但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有个问题。”
“嗯，你问。”
白夭夭柳眉一皱，“乔姑娘当时病得很重，为何我们退婚后，又突然好起来了？”
“我师兄从药王谷带药回来，给乔姑娘服下后便好利索了啊。”李莲花不以为然，看着她眼睛平静道。
白夭夭更加不理解，“既然如此，那李相夷和乔姑娘为何没有成亲？”
“当年乔姑娘情绪很低落，病好后越发排斥成亲一事，一旦提及情绪就激动得厉害。为了她身体着想，索性就不提了。”
白夭夭若有所思，回想起清源山地道里遇见乔婉娩的情形，她曾说过自己以病重为由，迫使相夷与她退婚。根据自己对乔婉娩的了解，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子，纵使为爱耍小手段，也不过是些小把戏，断不能瞒过整个药师宫和四顾门，将她和相夷的婚约搅黄，她没有这个能力。
李莲花见她在发呆，轻轻叹了口气，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夭夭说当年没有给李相夷写过信，可字迹明明是你惯用的鹤体，旁人要模仿，是很难模仿出你字迹里的风骨，所以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不对不对。”白夭夭连连摇头，“我会鹤体不错，可十年前我听闻你行书一绝，便随你写行书，除了药方外，我寻常借用行书来书写，断不会用鹤体来写私信。”
李莲花悚然一惊，“写信之人误以为你只会鹤体？”
说罢，二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须臾后，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人从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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