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你们也能看出来，一旦我们离开北唐婶婶的保护，就会被秋家抓走。”
“北唐婶婶解救了我们这些已经被献祭的女孩的魂魄，相当于毁掉了秋家的存货。后来你师兄的两道灵根感知到了北唐婶婶的存在，找了过来，在它们的帮助下，我们拯救了许多即将被献祭的女孩，把她们保护起来，让秋家得不到新的补充。”
“这就相当于断绝了秋家修炼的路子，秋家自然不会放过我们。”
“这些年间，秋家人想了很多办法，想找到我们，把我们再抓回去，但因为布灯笼的存在，他们始终不能得手。”
“但秋家人不是吃素的。这次他们请了外人来，想要借外人的手毁掉布灯笼，重新抓住我们。”
“这些日子我们都没敢露头，生怕被秋家请来的走狗发现我们的踪迹，只是今天又有姑娘要被献祭，我们为了救人，不得不打开出口让小金和小土出去。”
“然后回来的小金告诉我们，它遇到了你们。”
说到这里，灵儿又流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大家都很高兴，但也都很焦急，不知道该怎么能让你们知道我们的存在。”
“可能这就是母子连心吧，你们竟然也来到了秋家。”
“趁着夜色，我在布灯笼的保护下悄悄出去，果然见到了你们。”
“我想找机会和你们说话，但第一次尝试，旁边还有秋家人；第二次在祠堂，我对付完那几个秋家的小厮，布灯笼向外照耀的时间就到了，我只能先回去。”
“幸好山重水复疑无路，你们主动找了过来。”
“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秦柿柿听完，颔首露出笑意。
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她向灵儿道：“这次我和我师兄来，正是为了寻找我师兄的灵根。”
“我们获得了情报，我师兄的灵根在这附近的柳溪村出没过，在前往的途中我们在大集镇歇脚，正好遇到献祭，我师兄的灵根前去救人。”
“如果我们没有在大集镇停留，就遇不到它们，也不可能知道你们竟然就在旁边不远的宝华城，可能就这样错过了。”
灵儿听她这样说，也忍不住赞同地点头。
这时候一个鬼影飘了进来。
那鬼影只是个小丫头，生前可能乳牙都还没掉光。正是因为太小了，力量太弱，成为鬼魂的她没法像其他姐妹那样维持一个比较体面的形态，而是还像死时候的那样，浑身都是烧灼的痕迹，甚至有半个脑袋都被烧成了骷髅。
但她性格很活泼，蹦蹦跳跳地飘进来，唤了声灵儿姐姐，开心地说：“娘亲醒了，她想见大哥哥呢。”
很显然，这个娘亲指的就是北唐氏，而大哥哥就是秋北唐了。
秋北唐和秦柿柿闻讯立刻起身。
灵儿当然也站了起来，在前面引路，带他们去见秋北唐的母亲。
两人两鬼外加一只小狐狸很快到了宅院的后院。
其他房间都静悄悄的，只有一间房间亮着光。
秋北唐早把小狐狸还给了秦柿柿，此刻甩开所有人大步上前，推开房门。
坐在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抖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期盼地看向门口，却又在下一瞬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将脸藏进阴影里。
秋北唐二话不说，走到她近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娘。”
只这一声，就让在场之人落下眼泪。
灵儿和秦柿柿垂下湿热的眼眸，连小狐狸都在用小爪子擦自己的眼睛。
或许是觉得自己过于失态，北唐氏忍住眼泪，胡乱地擦了擦脸。她脸上依然敷着一层粉，此刻被她擦去些许，露出下面触目惊心的尸斑。
这让她又感到自卑，想要躲开，却被秋北唐拉住。
“娘怎样都好看。”
秋北唐直视着自己母亲的容颜，那张与他十分相似，却因死前的折磨显得憔悴，甚至扭曲的脸，真心实意地说道。
他对自己的幼年只有非常模糊的印象，几乎可以说记不得任何事情，包括他母亲的长相。
今天终于看到了。怎么也看不够。
“好孩子，是娘对不住你。”
北唐氏颤抖着说，用手轻抚儿子的面颊。
她身负阴阳术，能做到普通鬼魂不能做到的事情，但归根结底，她与她的儿子早已阴阳永隔。
所以无论她多么努力，也感受不到儿子的温暖。
但这样就很好了。
至少她亲眼看到了她的儿子长大成人的样子。
哪怕让她立刻魂飞魄散，她也没有遗憾了。
北唐氏挤出笑容，向身后招呼道：“小金你快来。”
一道剔透的金光从屋中飞了出来，绕着北唐氏飞了两圈，落到北唐氏的肩膀上。
北唐氏催它：“别粘着我呀，快去他身体里，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然而不管北唐氏怎么催，那金灵根就是不为所动。
还在秋北唐看向它时故意变亮，搞得跟炸毛的小猫小狗似的，一副你别来沾边的模样。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金灵根不想回到秋北唐体内了。
北唐氏有些着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那本来就是你的身体，你不去那儿还能去哪儿？”
金灵根：不要不要，我就不要！
“娘……要不算了吧。”秋北唐也开口了，“其实我体内也有别的灵根，可以修炼。而且我小师妹帮我找到了我的木灵根，调和了我的水灵根和火灵根，现在我也没有灵根相冲的问题了。剩下两道灵根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就让它们陪着您吧。”
“不行！”
北唐氏焦急道，“你那师父带走你时跟我说了，你体内本应有五道灵根，只有五道灵根全部集齐，你才算完整，否则未来会困难重重。如今金灵根和土灵根都在，你怎么能不要。”
可是秋北唐还是摇头。
“娘，你还有那些枉死的女孩子们，比我更需要这两道灵根。”
秋北唐如是说道。
他是生者，注定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而外面有秋家虎视眈眈，除了灵儿之外，其他姑娘的魂魄都不能出去。
唯一能自由出入，帮他的母亲和这些姑娘做一些事情的只有他的这两道灵根。他要是把它们收走了，他的母亲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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