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纪棠转头看向福王。
“这样吧，本侯多给五十两，王爷跑这一趟也不容易。”
福王脸色阴沉，深深看一眼陆渊，而后是顾纪棠。最后将目光落在京兆伊身上。
“若是本王不答应呢。”
京兆伊一副为难的表情。
“自然，罚银免去皮肉之苦，也得苦主同意……”
京兆伊一副谁说话都有几分道理的模样，明显是在和稀泥。
福王看出来了，京兆伊谁也不想得罪，冷哼一声。
“既然此事朱大人管不了，那就别管了。本王这就去宗正府问问，天子脚下，宗室子弟被打，该如何处置！”
京兆伊不说话，无能就无能吧，总算是将一桩麻烦事推了出去。
陆渊微微皱眉，若是宗正府插手的话，顾纪棠恐怕别想轻松脱身了。
顾纪棠心中暗道一声好。
找宗正府好啊，事情闹大了才好！
顾纪棠暂时被关在了京兆伊衙门，福王临走时冷冷看向陆渊。
“陆将军，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
陆渊很不将福王的威胁放在心上。他此时更在意的，是顾纪棠究竟在搞什么鬼，他处心积虑将近一个月惹怒福王府，究竟要干什么？
顾纪棠倒是没心没肺得很，安安心心在京兆伊衙门的牢房里住下。
京兆伊看顾纪棠不爽，倒也犯不着为难他，安排的牢房还算干净。即便如此，对从小养尊处优的顾纪棠来说也是差得很了。
顾纪棠倒也没挑拣，进了牢房就安安静静靠坐在墙角的稻草堆上。
仔仔细细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想着还有何处遗漏，是否需要做出调整。
顾纪棠被关不出一个时辰，姜氏就出现在了京兆伊衙门。不久就打道回府。
次日清晨，福王安排在虞昌侯府的人就传信回来。
姜氏大妆一品诰命，直奔皇宫去了。
福王听罢冷笑连连。
“还是这般上不了台面的妇人手段。以为还是当年么？本王昨日已经告到了宗正府。不信皇兄还能偏袒那小子！”
姜氏等到朝会结束才见到皇帝。也很巧地遇上了来处理此事的宗正。
没有意外两人吵起来了，听了半晌，皇帝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震怒之下将顾纪棠、福王等一干人全宣进宫来。
顾纪棠听到进宫的旨意，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看着跪在殿内的顾纪棠，皇帝良久不说话，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愤怒。
这个孩子，在顾家几乎血脉断绝的情况下出生。他将对顾家的歉疚和期望全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
为了这个孩子，他顶着满朝的反对之声，将爵位给了一个刚满周岁的娃娃。为了他，他徇私偏袒，惹得福王自请就藩。
去年校阅，他以为这孩子学好了出息了，老顾侯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前些日子的大朝会上，他甚至还亲口夸他“沉稳练达，有其祖父遗风”，如今看来……竖子难以成器！
耳边是姜氏和福王各执一词的争执声，皇帝抬手按下，看向顾纪棠。
“顾纪棠，你可知罪。”
“臣……确实打了李元邱，可臣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顾纪棠虽然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脸上是桀骜不驯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执拗的天真。
皇帝脸色更加阴沉几分。
“你还觉得你没错？”
“皇上，臣保护自己喜欢的姑娘，何错之有？”
皇帝快被气笑了。一边恼怒于顾纪棠不识大体，一边又觉顾纪棠天真的有些傻，连逢场作戏的女子都值得他付出真心？
“喜欢的姑娘？不过一个青楼妓子，值得你这样不体面地大打出手？”
话一出口，皇帝满心怨气地看一眼福王和姜氏。这样不体面的事情不藏着掖着，还闹到这来，不怕污了圣听？
“之前陆家与你本有婚约，你成日在那种腌臜地方胡闹，毁了婚约。如今还为了这种不入流的人，闹出这种事来。姜氏，你就是这样教养儿子的？”
不知不觉间，启泰帝对顾纪棠的怒火消了不少，转移出不少怨气在姜氏身上，只觉得顾纪棠如今这样，是姜氏太放纵的结果。
姜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教训得是，可侯府只剩这一点血脉，臣妇不敢奢望纪棠建功立业，只求他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就行。”
“慈母多败儿！”
皇帝听了，更觉顾纪棠如今这般模样与姜氏的溺爱脱不了关系。
皇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让福王心中升起警惕。
“皇上，顾纪棠目无法纪，心中对皇室宗亲没有半分敬畏。行为狂悖，罪同犯上！还望皇上重惩，以儆效尤！”
福王的猜测没有错，皇帝确实没有将顾纪棠打李元邱的事放在心上。
血气方刚的小子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动手打架的事情再普通不过了。
他甚至觉得福王为此事而惊动宗正有些反应过度。不过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而已。
眼下最让皇帝生气的地方在于顾纪棠竟然还如此不知长进！
“不过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罢了，福王何必说的这般严重。”
“皇上，当年顾纪棠打了我儿，皇兄让我念在顾侯一门忠烈的份上退一步，臣惹不起，离京就藩去。如今，皇上是要让臣一退再退么？皇上纵是不疼惜元邱，但将宗室脸面置于何地？”
要不是顾纪棠眉眼实在太像顾逢春，福王真的要怀疑顾纪棠是不是皇帝的私生子。当着宗正的面都对顾纪棠偏袒至此！
“住口！朕如何不疼惜元邱了？元邱他……还好吧？”
说了半天，皇帝才想起来问问苦主。脑子里想了会儿，终于藉由福王，想起他那个大胖儿子来。
啧……长那个样子，本来就很难让朕生出疼惜之情嘛……
福王却不这么认为，趁机打算给自己儿子拉一波同情分。
“当年元邱离开京城，时常懊悔己过。他如今已经改好了！皇上，元邱那样的好孩子，不该受这样的冤屈啊！”
众人无语地看着福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在青楼作弊，您倒是说说哪一个字透漏出个好来？
但皇帝却听进去了，不过重点有点跑偏。
离开京城……变好了？
啧……那要不要……
皇帝心中生出一个自认为很不错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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