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叶婆子来闹腾，四墩就一直大哭，叶氏顾不上。
姜芳想把他抱进屋里都不成，四墩扒拉在姜婆子身上扭麻花。
姜婆子心里气得慌，只想拿个扫帚把叶婆子扫地出门，可是她一个人就一双手，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和叶婆子对峙起来，明显失了气势。
叶婆子这趟来就没想着要遮掩什么。
她三番两次来找叶燕，都没搜刮出什么，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
又看到叶莺拿回去的几文钱，只觉得叶燕是打发要饭的，她整个人都按捺不住了。
她深知姜老头和姜婆子都是好脸面的人。
既然从叶燕身上刮不下油水，那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家都别好过。
从进了灵山村就一路嚎过来，她还没到姜家院子，身后就坠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叶虎用脚踹开了姜家门后，一双眼睛四处打量，嘴里更是不干不净地嚷嚷。
院子里原本做绢花的女工被他吓得脸色都变了。
好在姜芳反应快，拉了身边几人，赶紧把绢花、布料这些都收拢进屋里去了。
这一番动静，惹得热闹的人更多了。
“姜福娘这话说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好歹是亲戚，怎好这般。”
“哪里不近人情了，要是你儿媳妇天天把你家里的东西都淘腾空了往自个娘家搬，我就不信你到时候还能坐的住？”
“看你这话说的，叶氏要是搬了姜家东西给自个娘家，叶婆子也不至于过来这般上蹿下跳。”
“不管怎么着，叶婆子这番举动根本站不住脚，哪有出门的姑娘见天还挂念着娘家人。”
“姜家现在的日子红火的，每天都能闻到炖肉的香味，接济一下亲戚也没什么。”
“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哟，姜家日子再红火，也是人家的。想让自家日子过得好，不能眼睛总盯着别人家看。再说了，从来只有救急没有救穷。”
“这话在理，叶家真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好好说，姜五叔和姜五婶向来都是明理的人，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的。这般闹腾，等于直接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逼人。”
叶婆子压根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她瞥了姜婆子一眼，冷笑道：“血脉亲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她又看向叶燕一字一句地说道：“燕儿，我可告诉你，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一点走到哪里都改变不了。”
这一刻，叶燕感觉自己又回到曾经暗无天日的日子。
“既然你这般不要脸，好，那让大伙来评评理。”
姜婆子不是个惹事的人，但并不惧怕叶婆子这等无赖泼皮的行径：“当初，给我们家老三聘叶氏，我们家是掏了足足的彩礼。一开始你家说要十两银子。十两银子，搁别家都够娶三个媳妇了。我们看中了你们家闺女的人品， 哪怕明知你们狮子大开口，还是应了。”
姜婆子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天爷呀，十两银子。姜福娶叶氏居然花了这么多钱。姜文行和白梨花都是精明的人，怎么就当了回冤大头呢。”
“叶氏模样是俊，可是再俊，也不值当花十两银子啊。娶媳妇回家就是过日子，日子长了慢慢也就变成黄脸婆了。”
“你是说你吧，人家姜福媳妇现在那小脸，那腰身，都比咱们这些鱼眼珠子的黄脸婆强多了。”
“何况，你细细看，姜平他媳妇虽年纪大一些，但比叶氏还俊。你看姜平家那闺女，活脱脱就是高氏年轻的样子，不对，比高氏当初还好看上几分呢。”
“而且呀，姜福多好一后生。姜家三兄弟，就数他人最机灵。当初娶叶氏，村里不知多少姑娘躲在被窝偷偷哭呢。”
“莫不是，莫不是当初姜福和叶氏有了首尾，让叶家人拿住了把柄。”
“说什么浑话呢，四墩在梨花婶子怀里抱着呢。他那岁数可对的上，明明是人家婚后才怀上的。”
“你又不是大姑娘，还不知道这里的门道。有首尾不一定是搞大肚子。那你说说，要不是这样，姜家干嘛掏十两银子啊。”
姜婆子恨不得咬下叶婆子一块肉下来：“谁知道，临成婚前一天，我们把什么都张罗好了，你们又反悔了，说要再加五两银子，否则休想花轿进你家门。为了俩孩子，我们忍着，掏了五两银子。”
索幸今日已经够丢脸了，姜婆子干脆一吐为快。
“你当初可是说好了，成婚后，叶燕是姜家的人，叶家的事和她半分干系都没有。但是我们想着到底是骨肉，从没拦过叶氏回娘家，年节从未空过。”
众人皆不敢置信。
“我的老天爷，是我听错了还是怎么着，合着姜福娶叶氏花的不止十两，是整整十五两。疯了，疯了！”
“既如此，叶婆子哪里有脸面上门来闹腾啊？”
姜婆子把叶婆子的遮羞布都撕掳下来，叶婆子依然没有半分羞愧，反而挺了挺自己的胸膛：“那，那还不是你家姜福瞧中了我家燕儿，死乞白赖地非要娶她。”
“你闹腾着，说只要给了这五两银子，叶燕就是我姜家的人，你这是嫁女儿么？”
“放你娘的屁。”姜婆子一口气险些提不起来，“你个丧天良的，把自己闺女当物件一样买卖，你还有脸说这番话，老天爷怎么就不降道雷劈了你呀！”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姜福和叶氏成婚后，两人和和美美的，又生了四墩这么个可人疼的孙子。
但姜婆子一想起两家商议婚事时叶家人的嘴脸，就恨得牙痒痒。
她当时压根就不想结这门亲事，她家老三又不是找不到媳妇。
可老三跪在她和老头面前苦苦哀求。
“爹，娘，我是真的喜欢燕儿，想和她成婚。儿子要是娶了别人，日子也能过，可是这辈子肯定不痛快。求爹娘应了我。”
姜文行看着比自己都高上半头的儿子，他的额头都磕青了，心下不忍：“你大哥、二哥两人娶媳妇花的银子都没有你一个人花的多。我不瞒你，家里是还能拿出五两银子，可是那样真的就是把家底都掏空了。而我们当爹娘的，不好过于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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