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夹碗里的梨花膏，他的筷子快速伸过来，一下夹住她的筷子，力道很大，她挣脱不了，索性由着他，她笑着看仍没有表情的李元栩。他手上使了这么大的劲儿，脸色却未变，功夫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上山不费劲，这一出手又快又准，拼武力定是拼不过的。
“我信你能给更多，只不过，没到手的都不作数。”她瞟了一眼他的筷子，又抬眼看他。
他松开了，用筷子去夹盘子里的，她笑着夹起梨花膏，整个放入嘴里，边吃边说“好吃”，眼睛仍然看着他，他把他夹到的那块又放入她的碗里，接着又去夹另一个盘子里的，绿色的，像是绿豆糕，绿豆不算春天的食物啊，她心想，看来这春宴也并不是全部用的春日里的花草。
他似乎看穿她心里想的，跟她解释起这“绿豆糕”来。
“这不是绿豆糕，是山青糕，用山上的野菜磨成的汁水做的，里面混了梨子的汁水，口感跟绿豆糕是有差别的。”
他把这“绿豆糕”放入她的碗里，看了她一眼。她只好去夹，听他的描述，口感应该不怎样。他放下筷子，去拿小酒坛，取了上面的木塞，两手端着酒坛朝她那边的酒碗里倒，她看着他倒满一整碗。
“我们在寺庙，喝酒不太好吧。”
“我们在山顶，不在寺庙。”他又往他的碗里倒了一整碗。
“可我们待会儿要回寺庙。”她往另一边看了看，或许还有其他上山顶的路，她确实看到了另一条路。
“你不是这么守规矩的人。”他喝了一口，便放下了酒碗。
又来了，无时无刻不在挖陷阱，他规定江雨翊是什么人，若她不照做，她就不是江雨翊。
她小抿了一口，不怎么刺激，有花香，还有些甜。他不打算来酒后吐真言这招，还真准备利诱？又是好吃的，又是好喝的，这么多吃食准备起来就挺麻烦的，她数了一下有三十种，加上这壶像是梨花的酒，就有三十一种了。
她又喝了一口，凉凉的，甜甜的，满眼又都是桃花，这春宴蛮不错的。
直到下山，李元栩都没再问她，他吃得很少，满桌的糕点基本都被她吃了，幸好每盘都只有几块，不然她会撑得难受。每吃完一道，她都要点评一番，为了表现她很喜欢他准备的这场春宴。那坛酒确实是梨花酒，他喝了一大半，脸色未变红，倒是她，喝的不多，脸居然发烧，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红了。
她一边捂着脸，一边下山。他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她，她的脚步是稳的，只是脸红，她没醉。她想试试，他会不会趁她酒醉套她的话，快到寺庙时，她佯装被绊倒，顺势倒在地上，他并未在她快要倒地的那刻托住她，她是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了，她不觉得痛，她早习惯了。
他听到声音回头，没有马上转身扶她，他停在那个地方，不再动了，过一会儿，他才走到她身边，“你没事吧？”
她不回答，他蹲下身去扶她，他见她闭着眼，没再出声，将她拦腰抱起来，她仍没睁眼。
他们到寺庙时，天已经黑了，寺庙的小路、走廊边都点了灯。她微微眯着眼去瞧，这个视野里的一切事物都很小，她很快闭了眼，走了一阵后，他们进了院子，院子里寺僧明敬等着他们。
“这位施主怎么了？”
李元栩看了看怀里的人，笑着跟明敬说，“她身体不适。请问找我们有事吗？”
明敬竖起一只手行了礼，“主持待会儿要诵经礼佛，不知二位方不方便前去呢？”
李元栩仍是笑着，“等她身体好了，我们就去。是在主殿吗？”
“是的，那小僧就在大殿恭候二位了。”
明敬走后，李元栩用脚推开了门，走进屋内，他出声了，“你醒了吧，我就不抱你上床了。”
她慢慢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脸，他离的好近。他放下了她，但他的手没有离开她的肩膀，她低着头，拿袖子擦了擦眼，她知道他正看着她，想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他放在她肩膀的手，仍然是凉的，她靠了一路的身体也是凉的，这人还真是个捂不热的冰块。
“不是知道我是装的，怎么还抱我回来？”她偏过头来看他，他还是那张没有情绪的脸。
“你愿意演，我当然乐意奉陪，我的手臂酸了，你帮我按吧。”
他本来扶在她的肩膀的手，这时已伸到她眼前，她没去接，看了一眼他的手臂，又去看他的脸，他是认真的。他这么要求她，好像是头一次，他是不是喝多了？他走得这般稳，身体又是冷的，怎么都不像喝酒喝多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去按他的手臂，按了几下，他就放下了他的手臂。
“你怎么不问我接下来的安排，是去主殿礼佛，还是回去？”
“应该是去礼佛吧。”
没使力，她的手臂还是有些酸，她按了两下手臂，走去椅子那里坐了下来。玉山寺一行，他还有其他的目的，害她白担心一场，生怕他来硬的，江雨翊说过，硬碰硬是下下策，最好别用。她环顾四周，这屋子也没有多特别，就是一般寺庙的屋子，他留宿，是打算夜探玉山寺？这玉山寺里，有什么值得这位太子流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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