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泪流雨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清楚小六已遭受的命运,透过菜窖顶盖的缝隙望见外面跳动的火光知晓发生了什么,间或响起的枪声意味着又一个逃离火海的乡邻倒在日军的枪口之下,涂宝茹紧紧搂住两个孩子,宋铭瀚的小手一直攥着挎包里的那颗手雷。
从前院传来日本人的说话声,三个人立刻屏住呼吸埋下头,昏暗中的三双眼睛互望了下,涂宝茹传递着“别出声”的信息,宋铭瀚还是没忍住。
“升子哥。。。”
方慧抬手捂住他的嘴,晃了晃脑袋,宋铭瀚紧咬嘴唇竖起耳朵听着。
咣当一声,大门被踹开,三名日本兵端着枪跨进门槛,巡视院中情况后,其中一个抬手比划了两下,一名鬼子走向一旁的马棚,另一个去拉房门的把手。
“嘭”的一声枪响,日本兵栽在马槽里,马儿惊得闪到一边,那个正想开门的鬼子连忙俯身躲在门旁的一口大水缸后面,与院中的日本兵一起朝马棚方向胡乱射击,马匹身中数弹倒在草垛上,又有两名日军冲进院门。
四人确认一路追击的另一个人就藏身于马棚里,持枪散开步步逼近,又一声枪响,子弹命中一名日军的耳朵,疼得他手捂脑袋跪在地上呜哇惨叫,紧接着是第三发子弹,又撂倒了一个鬼子,升仔扣动扳机发现没了子弹,手摸向兜里的弹夹,忽然两颗子弹射来击中了他的前胸,身体前倾倒在地上。
两个日本兵确认只有一名枪手后走过来查看情况,一只耳也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喊着什么举枪瞄准升仔的尸体,被领头的日本兵拦下,仰起下巴磕指向周围的干草垛,一只耳心领神会,划着火柴扔在干草上,瞬间马棚被烈焰吞没。
一名日军帮受伤的同伴简单包扎着,目光望向窗上映着火光的屋内,他们判断这里不可能只藏着一个人,这时最后两名日军跑进院门汇合,四周的民房燃起熊熊烈火。
日军少佐布置着如何冲进屋内和包抄后院的行动,突然从身后马棚里窜出一个人形火球,没等日本兵反应过来,“火球”死死抱住一只耳,随即演变为一个大火球,日本兵玩命挣脱亦是徒劳,升仔被烧焦的身躯已深深嵌入他的皮肉、骨头,乃至每一个细胞,另几名日军吓得立刻闪躲开,随即开枪射击,“火团”震颤着倒在地上,鲜血在火焰中灼烧。
四名日本兵显然被激怒了,用火把点燃了房屋,见没人冲出来,奔向后院。
后院堆满了杂物,三个鬼子用刺刀捅来捅去搜寻着,最后发现一片杂草下面的盖子,从上海到苏州一路烧杀抢掠,已知晓中国人有挖菜窖储存冬粮的习俗,判断其他人一定藏在里面,少佐示意一名日本兵将手雷扔进里面,其余人闪到一旁。
日本兵从腰间摘下手雷,轻轻挪到地窖口一侧,瞧见杂草中露出的把手,将手雷的一端在石头上磕了下,尾端冒出白色气体,日本兵并未着急,另只手握住菜窖把手猛地提起却没有抬动,他顿时慌了神,用力去掀盖子只露出一道缝隙,明显感觉到下面有东西死死拽着,不远处的日本兵望见冒烟的手雷不敢上前帮忙,侵华日军配备的是九七式手雷,从触发引信到引爆有四至五秒的时间,日本兵用尽全身力气提起把手,忽然盖子猛然翻开,鬼子仰倒在地,手雷掉落,忽见一颗手雷从地窖口飞出砸向后面的三个鬼子,三名日本兵急忙俯身卧倒,耳轮中一声巨响,菜窖口的日本兵被炸得血肉模糊,土块杂草碎石四散飞溅,远处趴着的三个日本兵等了许久才慢慢睁开眼睛,瞧见那颗手雷静静躺在地上没有炸响,一个鬼子仗着胆子爬过去捡起来摇晃几下,轻飘飘的,愤怒地扔在一边,高喊八格牙路从腰间拔出手雷砸向枪托,突然又从地窖口飞出一样东西,三个鬼子不再上当,纷纷拔出手雷撞击引信,三颗手雷抛向空中的瞬间,木柄手榴弹炸响,三个人应声倒地,紧接着是三声巨响。
硝烟散去。地窖口露出一个小脑袋,借助熊熊火势宋铭瀚望见院中几个被炸得血肉横飞的鬼子尸体,双手撑地爬出来,然后拉出涂宝茹和方慧,三个人满脸满身都是土。
宋铭瀚的勇敢之举救了三口人的命,没等涂宝茹张口说话,宋铭瀚转身跑到前院,站在两个缠在一起烧焦的尸体边,虽已辨不清五官,宋铭瀚还是认出了依旧紧紧抱住小鬼子的升仔。小时候宋铭瀚总喜欢跟着姐姐去宋氏绸缎庄玩,紫嫣和母亲在后院学习刺绣,他就缠着升仔在店里嬉戏打闹,有时被宋启昌遇见免不了一顿训斥甚至打屁股,每每这时升仔都会把宋铭瀚藏在身后,向掌柜的求情,铭瀚最喜欢和升仔一起去乡下收蚕丝,逗蚕宝宝,看蚕农手工缫丝,升仔把宋铭瀚当做亲弟弟般呵护,将宋家人视为亲人,涂宝茹和方慧来到近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宋铭瀚已哭成泪人,紧攥着两只小拳头,方慧搀扶起涂宝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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