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海棠花开的日子。
这三个月是善若水来都城五年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不仅没人刁难还治好了孔兰的偏头痛。
三个月前，荣和翁主找其母去圣上那说情不仅无果还被圣上训斥了一顿：让她要谨记自己身份。
此后她在善府行事低调了许多，不仅改善了孔兰与善若水的饮食，也不再限制两人行动，还提出替两人换院子。
只是孔兰与善若水都认为她们在善府的地位还是住这偏院更合适，虽然简陋但清静，便以孔兰身体不好要静养为由拒绝了。
这一日早上，婢女送来了早食：小米粥、饼和两碟酱菜。与早食一起的还有一件衣服。
“今日是长公主生辰，翁主让大娘子穿这件衣服随她一起参加长公主寿宴。”
善若水低垂双目，“多谢翁主。”
婢女走后，孔兰拿起衣服看了，是一件深蓝色的袍裙，衣领滚了浅蓝色窄边，衣袖和裙摆镶黑色宽边，配白色镶棕边的宽腰带。
这件袍裙做工精致，只是非常不适合小女娘穿。
孔兰替善若水换上这件袍裙，瞬间善若水的年纪看着大了好些岁，像是已婚妇人。
孔兰叹了口气：“当初我就不该答应来都城。”
当初来都城前，孔兰并不知道善代春另娶了荣和翁主，等进了善府后，就连和离也由不得她做主。
善若水轻轻抱了孔兰，“阿母，如今我们过得也不差，衣食无忧、生活不愁，你也不用再替人做活赚钱。”
“可是……”
“没有可是，等来日我找了郞婿，就将你接过去同我一起过日子。”
“可你穿成这样，如何能寻得好郞婿？”
善若水哄孔兰开心，“我像阿母一样长得如此好看，就算麻衣布裙也掩盖不了我的姿容，还怕找不到好郞婿？”
话虽如此说，但善若水清楚得很：就算她不穿成这样，翁主也不会让她寻得好郞婿！
孔兰伸手抚向善若水的脸，“我的淼淼的确生得好看，不过可不是像阿母。”
母女二人说了会私话后，善若水就去了荣和翁主住的华阙院。
华阙院富丽堂皇，与善若水住的简陋残破的偏院截然不同。
翁主旁边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看着一点也不像武将。
善若水的容貌有五分像他。
善若水上前规规矩矩行礼，眼神并不看向二人：“翁主、阿父。”
善代春不是很愿意看到善若水，“嗯”了一声后再无言语。
虽说当初娶荣和翁主时是以平妻的身份娶的，但善若水与孔兰两人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善代春：他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翁主瞅了一眼善代春的神色，盈盈笑意地与他说道：
“大娘子年岁也不小了，我想趁着长公主寿宴的机会带她出去给各位妇人相看，也好选个如意郞婿。”
荣和翁主一万个不愿意带善若水出去赴宴，可是长公主指定让她带上善若水，还说如果不带则派人来请，无奈荣和只能带上。
善代春淡声说道：“你做主便好。”
善若水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听两人说话，仿佛他们议论的人不是自己。
……
**
长公主府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阿妹。
今日是长公主寿辰，府内宾客来往如织、很是热闹。荣和翁主带着善若水来到长公主面前拜寿。
荣和翁主是长公主的隔房堂妹，但因年少时的龃龉，两人之间的关系非但不亲睦还很差。
想着魏不绪的请托，长公主的视线看向微垂着头的善若水，她穿着一件极其不合适的袍裙。
长公主心下暗暗鄙夷：哪怕被皇兄惩戒了堂妹还是不忘耍她的小伎俩，故意给善女娘穿如此老气的衣裳。
长公主笑着对善若水道：“善娘子，上前几步给我瞧瞧。”
善若水上前几步给长公主见礼。
“抬起头来。”
善若水将头抬起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看着善若水，这女娘倒是生了一副好样貌，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高挺秀丽的鼻子、诱人的嘴唇，再加上一双漂亮迷人的杏眼，很是灵动妩媚。
人人都说魏冉是都城最美的女人，可她瞧着善女娘毫不逊色于她。
这样美貌的长相要是被都城的贵公子们瞧了去，可不都得去善府提亲？
怪不得她来了都城几年荣和一直没有带她出来见客，今日好不容易带她出来还给她穿这样一身老媪才会穿的衣裳。
既为了完成魏不绪的请托，也想让荣和翁主难堪，长公主笑着对善若水道：
“虽是第一次见面，可我瞧着你很是欢喜，我也没别的好送你，就送你一身衣衫吧。来人，带善娘子下去换件衣裙。”
在长公主面前，善若水没有说“不”的资格，她半蹲下身体：“谢长公主赏赐。”
荣和翁主倒是说了“不用麻烦”，可在长公主面前，轮不到她做主。
善若水被长公主的侍女带到一座偏院，让她在此等候。
这座偏院的庭院种植了十几棵海棠树，如今正是海棠花开的季节，白色、淡粉色的海棠花簇挂在枝顶，如粉嫩云霞一般煞是美丽。
善若水就站在海棠树前赏景。
看着海棠花善若水渐渐神思恍惚，直到传来“吱呀”的推门声，善若水才转头看了过去。
一个美得如同妖孽的年轻男子就这样毫无阻隔地出现在善若水对面。
看到来人，善若水怔了一下，随后准备避开。
“善娘子，我有话与你说。”
善若水停住离开的脚步，看向来人。
年轻男子脸像女娲用刀雕刻出来一般完美，眉骨高耸、剑眉斜飞入鬓；眼尾上挑勾勒出一双迷人心弦的桃花眼；鼻梁直挺、嘴唇丰润、下颌棱角分明。
明知道不应该看，善若水还是忍不住盯着他看了。
被善若水清亮的眼睛直直看着，魏不绪稍微有些不自然，他将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咳”了一下，“是我拜托长公主约你，我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善若水的表情有些疑惑。
魏不绪心道：看来她是一点也没认出自己。
“五年前，彭城，我受了重伤，是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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