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笑了笑，“你要说小花的事情吧？”
苗轲眨了眨眼睛，轻轻应了一声。
二月红的目光变得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面前的人，犹豫了一下，“你记不记得，解棠是解九的表妹。”
苗轲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点了点头，“我记得。”
“解棠那个时候，生的标致，性格古灵精怪，桃花不断，可是她谁都看不上，她母亲被她搞的焦头烂额。”
苗轲点点头，“我有听说过，后来，她不就跟吴老狗一起了吗？”
二月红笑了笑，“她母亲当年是想将她说给解九的，解九聪明，能管制住她，正好亲上加亲。”
苗轲垂下的眼睛微微抬起，看向了二月红的眼睛，那双眼睛，过了这么多年，虽然周围挂上了皱纹，却依然清澈如初。
“哥。”苗轲的鼻头一酸，眼泪接着就蓄满了眼眶。
二月红笑了起来，“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起来了？老三他老婆还是他的嫂子呢？长嫂如母，从伦理上说起来，老三那都算乱伦。”
苗轲的眼泪还是没忍住，但是他也被二月红这话逗的笑起来，整个人一时间又哭又笑，二月红掏出了手帕轻轻擦过他脸上的泪痕，“小苗，干我们这行的，不需要有太高的道德底线。”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就算是解九活着，他也说不了什么，他那些姨太太，真算起来，有的给他当女儿都够了。”
二月红顿了一下，看向苗轲，“小苗，说到底，是我们九门对不起你。”
苗轲眼里透着点疑惑，张了张嘴就要说什么，二月红制止住了他，“你听我说，从矿山开始，到后来的疗养院，云南，重庆，还有未来的其他地方，”
“这些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如果说张启山是那个下棋的人，解九是那个布局的人，那我就是那个推手，我们三个人，谁都不比谁干净。”
苗轲安静了下来，二月红很少跟他说这些事情。
他有时候能感觉出来，透过重重迷雾，看着自己的，始终都不止一个人。
二月红笑了笑，“可能是年纪大了，我有时候一直在想，当初如果我们不认识，会不会更好一点。”苗轲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遇到你们，我都很开心。”
二月红摇了摇头，“你能说出这个话，是因为根本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他吐出一口浊气，突兀的换了一个话题，“张启山还没死，但是他现在已经疯了，你记得避开他，如果日后他找上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苗轲很难形容二月红现在的表情，他只知道自己的酒意已经散了，这是二月红对他说的最多的一次，虽然也没说什么具体的事情。
从当年红爷去世的时候，红爷就让自己别怪二月红，二月红到底做了什么？他和张启山这么多年还一直有联系？他所说的张启山疯了又是指什么？
他垂下视线，“我知道了。”他早晚会知道真相的，没有棋子是待在一个地方一直不动的，他从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棋子，只是，他真的很好奇，二月红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二月红倒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眼中闪过后悔，“如果你一直不知道，我还能自欺欺人骗骗自己，我今天告诉你，是因为按照张启山这个疯劲，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
苗轲看着他的表情，握住了他的手，“哥，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
二月红笑了笑，脸上透着自嘲，他微微摇了摇头，“希望如此吧。”
苗轲视线划过自己手上的顶针，“是真的，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必要骗你，如果当年不是你跟红爷，我不一定能活多久，遇到你的时候，我在这世间空空荡荡无人牵挂，”
他微微笑了起来，“我当时除了你，就认识一个陈皮，陈皮还是个小孩子，如果不是你跟红爷，我可能现在跟陈皮一起挂在通缉榜上？”
“也有可能，活的跟黑瞎子一样？”他摇了摇头，“我没他豁达，可能会把自己困在某个地方也说不定。”
二月红被他握住的手动了动，叹了口气，“说这些都没什么用，做了的事就是做了。走吧，再不回去，那三个人就要找过来了。”
苗轲点了点头，接过二月红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痕迹，两个人回了酒席上。
席上的三个人听到外面的声音，都看向门口，看着苗轲跟二月红开门进来，苗轲的眼睛微微泛红，透着些水意，
解雨辰对他安抚的笑了笑，“菜都快凉了，”
黑瞎子的唇角微微勾起，拍了拍他旁边苗轲的椅子。
苗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对着他们笑了笑，“来，接着吃啊。”
黑瞎子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又看了看一眼二月红，最后看向了解雨辰。
解雨辰眼底透着笑意跟了然，端起面前的酒杯，向他隔空敬了敬。
黑瞎子舔了舔自己的上颚，笑了起来，有意思，红府的这几个人，从大的到小的，都有意思的很。
这顿酒宴就在一种莫名的气氛下结束了，几人明天要出去，解雨辰今天晚上就干脆住在红府，从他小时候跟着二月红学戏开始，红府就一直留了他的房间，这么些年一直给他留着。
今晚上酒席开始，高管家就派人去收拾了房间，都知道花儿爷有点洁癖，反正这间屋子也经常打扫，不住就当做搞日常卫生了。
第二天。
昨夜喝了点酒，第二天醒的就会早一些，苗轲还未起床，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吱吱呀呀的戏腔的声音，两道戏腔对起戏来。
他披上外套，推开了院子的门，师徒俩正在后院的戏台上对戏，苗轲走到戏台下方坐了下来，倒是很久没见这两个人这么有兴致了。
两个人其实唱的都是旦角，你唱两句我唱两句，苗轲闭上眼睛，他们两个人的音色其实不太一样，解雨辰的音色明显要更清脆，二月红的音色听起来要低沉一些，大概是上了年纪？他在心里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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