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视线依稀能辨认她脸上的温凉，野狼无畏的扯了扯嘴角，“你是来审判我的？”
她平淡开口，还带着似笑非笑，“不是。”
野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得到的否定答案非但没让他高兴，反而更像一个被逼入绝境的死刑犯。
没人能从东篱薇手里过一遭还能正常的，漫长的时间和未知的恐惧，这两样东西最能消磨一个人的精神和心智。
随着关门声，房间里陷入了安静，秦朝暮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关上窗户，低声询问，“是哪里不舒服？”
顾初摇头，“没有，你快去审他，关于地下武器研究所，无论是利益引诱还是等价交换，先审出来再说。”
秦朝暮看着她淡静的神色，轻轻的嗯了一声。
空气仿佛停止流动，男人的视线就这么落在她脸上，沉默的空白，像没什么实际的意义，只是为了看她而看她。
静默了几秒，顾初蹙眉，“秦朝暮……”
他已先一步低低开口，“很晚了，我先送你去休息，这边交给我。”
顾初想了想，自己今晚留在这里的意义不大，还不如明天早上听秦朝暮的汇报，于是点头，“不用你送，安排护卫军送我。”
暗淡中，男人喉咙里传来静默的单音节，“嗯。”
就在顾初再次催促的时候，男人蹲在她脚边，察觉她警惕的要往后退，他才低低开口，“鞋带散了。”
顾初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斗篷下的鞋带的，亦或者……是她在他办公室观摩的那几分钟里，他已经注意到了。
顾初站在原地没动。
大概是许久未见、亦或者是处于荒凉的岛屿过于安静，头顶的灯光衬得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英俊儒雅，却淡漠的像破碎后粘合的娃娃。
秦朝暮抬头，看着她有些疑惑而戒备的小脸。
红色的斗篷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只带着浅浅的淡妆，却依旧明艳娇俏。
他起身，“宿舍在大楼后面，翻修后还没住人，环境自然比不上你的卧室，明天我再找人给你找新的住所。”
“不用了，我明天可能就走了。”她说。
秦朝暮漆黑深邃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三秒，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席秘书是跟着顾初一同而来的，没察觉书房的气氛，他大步走上前详细的汇报着什么。
顾初还在回忆秦朝暮刚刚那个眼神，一开始根本没办法融入他的话题，直到席秘书第三次提到了野狼的名字。
“他一定要见主，否则不愿意提供K岛中心武器实验室的图纸。”
顾初还来不及说什么，属于身边男人冷冽的嗓音响起。
“告诉他先过了我这一关。”
顾初抬头。
仿佛刚刚一切都是幻觉，刚刚像被风吹散的男人此刻恢复了森然和冷漠。
他微微偏头，英俊的侧脸斯文无害，却莫名拉远了距离让人无法揣测他眼底的神色，笑意深深浅浅始终浮于表面，“他说见主就见主，我这个十二星长官是个摆件吗？越级请谏有一就有二，让他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来谈判。”
“可……”
席秘书有些为难的看向英俊的男人，这话糙理不糙，但好歹主还在旁边呢，白虎大人怎么就先做了决策。
想了想，好像朱雀大人也这样过，于是也就不纠结了，如实说出自己的顾虑：“武器的地下实验室藏了许多易爆的化学物质，如果谈不妥的话，K岛建设的进程将会面临很大的问题。”
“我知道，”男人英俊的脸上仍是一层薄笑，所有的阴暗都敛在眸底，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嗓音嘲讽冷酷，“那是你们不懂当兵的脊梁骨在哪里。”
他转身，头没回的开腔，“我安排人送主去休息，席秘书也一同前往。”
墨色浓重，窗外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走廊的凉风灌溉而入，男人俊美的侧脸晕染着灯光剪影。
第一次无比清晰的显露了那层温淡下从容不迫的强势。
仿佛刚刚单膝跪在女人旁边的是另外一个人。
……
万物俱静。
谈判无果后的半个小时后，秦朝暮走到外面抽了一支烟。将几个陪审的人员调了出来，让他们等通知再回来。
白虎卫罗副手是在一个小时后赶过去的时候，将主安排好后他就急急的赶了回来，整个审讯室都洋溢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那甚至不是一种血肉模糊的观感，而是一种阴森血腥的气场和氛围。
罗副手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场景，其实根本看不出野狼伤的有多重，亦或者也就和之前来的一样，但那样铁骨铮铮的汉子发出那种痛苦的哀嚎声过于让人战栗。
又或者，是屋子中间银灰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看着矜贵一尘不染却仿佛浑身沾着血光的男人陌生得令他战栗心悸。
罗副手眉头跳了又跳。
发泄。
好久了，始终平静如水的毫无情绪的他们的头儿终于发泄了出来。
“求求你，别这样，别这样……”被迫参观这幅惨状的蒙琴泪流满面，她跪在地上痛苦的求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罗副手也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大人……”
话还没开口，掐着香烟的男人已经淡淡开口，“没事，我只是让他疼，不会死。”
他吐出一口薄烟，笔挺熨帖的西装裤下是同色系的手工皮鞋，已然看似不轻不重的踩在断裂的腿骨之上。
看着那张狰狞忍耐的脸，男人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嗓音更是平静的没有情绪，“比起东篱薇，我不太会审讯人，也没有她那么多的耐心，但我能让你死的入不了祖宗陵墓，包括曾经拥戴你的族人，可能都会很失望。”
他说的失望自然不是表面上的失望，大约是万人唾弃戳着脊梁骨的那一种。
“白！虎！”野狼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再次哀嚎出声。
那声音一下就将蒙琴吓的尖叫出来，她爬过去抓住男人的裤腿痛苦哀求，“求求你，大人求求你，我说，让我说……”
“贱人！”咬牙切齿的两个字就被更大声的痛苦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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