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屏幕一转，是一个机场。
秦朝暮整个人一抖，心跳加快，差点站了起来，旁边的秦老爷子立马握紧了他的胳膊，沉重的道：“别动，朝暮，看着！”
这个视频应该保存了有大几十年了，播放的时候还带着杂音，像素也没有那么清晰，但是依然能认清楚所有人的轮廓。
机场里，一行穿着东里家族的制服的人正缓缓登机，最后登机的是一个女人，虽然看不清面相，但是身形婀娜，她穿着墨绿色的裙子，拧着裙摆，预备跨步走上梯子。
屏幕里，一个男人突然跑了过来，西装在风中翻飞着，他跑过去就拦在了女人面前。
她拧裙摆的姿态……
秦朝暮蹙了一下眉。
下一刻，眼尾却逐渐泛红，咬牙切齿的说出三个字：“秦翰墨！”
一只手大力的握住了他的手腕，秦老爷子正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压低声音，“不要动，朝暮，看着。”
视频里，男人似乎正在极力和女人争执着什么，所有人都看的出来男人正在阻挠女人上飞机，两个人对峙了十几分钟后，飞机舱口出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走下来后就牵住了女人的手。
两个男人对视着，似乎在说些什么，最后争执并扭打了起来。
最终，女人跟着那个男人上了飞机，在进舱门的那一刻，女人回过头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依稀是无奈又抱歉的。
但那个口型秦朝暮能辨认：【翰墨，再见。】
空旷的机场最终只剩下秦翰墨一个人，任凭大风翻飞他的衣襟，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神色苍凉，仿若寒风中的雕像。
今时今日，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他当时的不甘和执拗。
“是老家主最小女儿东里惜，当年名动一时的惜公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是足够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居然是她……那上飞机的是她的丈夫吗？下面那个是谁？”
几秒后，传来一个缓慢低沉的声音。
“是护王一族的……白虎。”一个老人叹了一口气，“当年，白虎的下场是以谋利叛乱处死。”
“我听说的版本，是白虎在有家有儿的情况下，强迫惜公主和他在一起，惜公主不肯，因爱生恨反叛了主家……”
“嘘，真相在这里呢，都别猜了。”
全场唏嘘一声。
秦朝暮盯着屏幕里的男人，落在身侧的手无声无息的握成了拳头，身上隐隐散发出暗黑的戾气，俊美的脸尤为面无表情，阴沉得似要滴出水。
场地里也似乎已有不少人因为视频的内容而惶惶不安起来，一个领头兵突然折了回来在野狼耳边汇报着什么。
野狼去了东里子濯身边，见东里子濯的脸上猛然一变，一把揪住野狼的领口，“全部失灵？”
野狼又说：“暂时出不去，已经联系了外面的工程队。”
……
然而，没有人注意这些。
“轰——”的一声，屏幕里的声音几乎化为实质，大厅里居然有细碎的尖叫声传来。
巨大而刺眼的光亮类似于爆炸使得整个会议厅都被照亮。
“天啊，飞机爆炸了。”不知谁说。
爆炸瞬间的光能和热量将整个大厅都照亮，监控受到了热浪的波及，整个屏幕都剧烈晃动着。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时隔二十多年的那场事故，现在以这种最直观的形式还原出来。
而他们现在被禁锢在此处，被迫成为了最有力的见证者。
一切不言而喻。
有人要翻旧账！当着Z国二十个大家族的面！
屏幕里的秦翰墨先是怔楞在原地，下一刻就疯了一样冲了出去，他上了一辆车飞速冲向飞机跑道，而天上的飞机残骸还在坠落，他甚至不管不顾的直直的撞进火光中。
强大的气流使得屏幕黑了五六秒的样子。
等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依旧在机场里，飞机残骸旁穿过一波又一波的医护人员，还有大量穿着迷彩服的士兵。
救护车，警报灯不断在场地盘旋着。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屏幕。
一个老人缓缓出声，沉重又缓慢，“那次爆炸，无人生还。”
没有人再出声，过于直观惨烈让人难以接受。
鲜血、尸体、残骸，还有趁机爆起的反叛军，兵荒马乱中的救护车……
隔得太远听不到人声，但每个人脸上的悸动和痛苦无法掩饰。
尤其是那个男人，他疯了一样在尸山里翻找，好几次被接连爆破的气流掀翻在地，又不顾一切的爬起来找，后面有士兵拉着他，他却拿了枪对着阻挡他的人，一双发红的眼睛整个人像魔怔一样。
在某一个瞬间，他突然僵住了。
全场也随之屏住了呼吸。
恐惧是隔着屏幕都感受到的，男人瞬间爆发的悲痛欲绝和如有实质的凄凉。
他踉踉跄跄的几乎是爬过去的，但他好像被抽干了力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颤抖着将人拖拽的抱到怀里，然后用脸贴了贴那个毫无生机女人的脸。
他嘴唇动了动，约莫是喊了她的名字。
【小惜……】
他整理好她的头发，又将她落在地上的手拉上来一并抱好，亲了亲她的额头，又小声喊她的名字，【小惜。】
做这一切的时候，男人并没有太多表情，似并没有觉得这个人已经死去，就像以为是年少在一起的闹剧，像平时闹脾气的时候那样骗他。
……
秦朝暮闭上眼睛。
颤抖的睫毛一点点变得潮湿。
俊美五官深处却藏匿着剜心的痛，隐着自嘲的苦涩。
当年有多么崇拜这个男人，如今就有多么恨。
不爱、不要、却要和那个女人结婚。生他、养他、却抛弃他。
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
最后的镜头，是男人跪在地上抱着女人到处求人的样子，那张脸上的神色痛苦而又悲哀，像是求救，又像是彻底坠落。
缓了许久，他红着眼眶，却不再掉眼泪，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
【小惜……】
【小惜……】
……
屏幕隔得很远，其实是听不见声音的，但那种悲凉几乎震撼着所有人的心。
有人突然开口：“原来……当年的惜公主不是白虎因爱生恨杀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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