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虽不如人意，但至少是结束了。”
直至曹蕊在众女冠的簇拥下，融入暮色中，身影渐渐模糊，赵浮岚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对她而言，插手宫妃之争的事也告一段落，今后，她不会再参与进去。
经过这次的事，让她骤然意识到，后宫的纷争堪比朝野权斗，总会牵扯无辜者的性命。
而她，在曹华被害案上，也是一名刽子手。
她的手上已染血……
“还没结束！”
蓦地，韩远岫追了上去，把她叫住，“五阳郡主中邪的事还没解决。”
赵浮岚转身停下，“这事跟我没关系，再说曹蕊顶替了曹华，往后不管是驱邪还是通灵，自然由她来做。”
“你先前不是曾质疑过曹华的法事能力？同为一起修行的妹妹，你认为，她能好到哪里去？”韩远岫说道。
“她们的心思都在你祖父身上，疏于修行并不奇怪。”
赵浮岚淡淡说完，继续前行。
韩远岫看出她很低落，再次追了上去，“如果中邪的背后乃人为所致，别说全京城最有修行的女冠，便是把海会寺的住持请去，也是爱莫能助。”
“是人作怪就更好办了，找齐大人出面蹲守再抓人不就行了。”赵浮岚头也不回地说。
“赵浮岚！”
韩远岫一把拽住了她，“如果你对曹华之死心存内疚，那就替她把生前尚未完成的事情解决掉，好让她走得安息。”
赵浮岚一怔，驻足回头，“那你呢？可有替你祖父内疚过？”
韩远岫点头，“他做的每一件错事，伤害过的每一个人，我都替他愧疚，想替他赎罪。”
“还有，我与五阳郡主有些交情，儿时，我们曾一同玩耍过，她的母亲早逝，父亲又在边疆带兵，府中只有一群姨娘与庶弟庶妹，虽为郡主，周遭却无一个至亲，甚至是信得过之人。”
“你的意思是…中邪一事乃府中人作怪？”赵浮岚听出了玄机。
她记得五阳郡主并非皇家的女儿，也不是宗室，她能获封郡主，全靠其父的战功，而在她母亲过世后，其父纳进府好几位妾室，他们及其子女本应住在侯府，但其父怕她一人寂寞，每次外出征战，便会让妾室及其子女搬去郡主府。
看似其乐融融，但嫡女与妾室及其子女哪能相处和谐？
况且嫡女又是郡主身份。
“倘若五阳郡主一死，她的爵位是不是就被抬上来的嫡女继承了？”赵浮岚探问。
韩远岫说：“她的爵位并非继承制，不过，这个爵位既是官家给他们家嫡女封的，谁是嫡女，谁便是五阳郡主。”
“唔……”
赵浮岚努起了嘴，眸光变得明锐，一改之前的黯然无光。
韩远岫见状，遂提议：“既然曹华的案子已结，想必齐世秋的人也已撤走。”
赵浮岚旋即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微眯起了双眼，像只狐狸，“你想夜探五阳郡主府？”
韩远岫莞尔，“不是我，而是我们。”
“我不去！我才不要跟你干那等偷鸡摸狗之事。”赵浮岚立马摇头。
……
咚——咚咚——
随着一慢两快的锣声敲响起，三更至，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机。
瞥着一身夜行服，还蒙了面的赵浮岚，韩远岫忍俊不禁，小声揶揄：“你不是不跟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吗？”
赵浮岚瞪了他一眼，催促道：“别废话，趁着更夫刚走，快上墙。”
语毕，率先攀着旁边的歪脖子树，爬到了墙头。
见她身手利落，韩远岫失笑，“看来，你是没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而后，他也爬了上去，不过是直接跃上墙头的，看得赵浮岚又惊又妒忌，“你也没少干！”
韩远岫笑笑，借由头顶的月光，指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对赵浮岚说：“就是那片池塘里的鱼几乎死绝了，但又查不出死因。”
赵浮岚随即朝那里打望过去，却看不出什么端倪，“鱼和人不一样，人被毒死，可以验尸，但鱼若是中毒，不见得能在其体内查到些什么。”
“对了，里面的鱼是同时猝死的，还是有先后之分？”她忽然问。
韩远岫不解：“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
赵浮岚向他仔细解释：“如果同时毙命，有可能死于中毒，或者因为气候关系，水骤然变热或骤然变冷，也会造成集体猝死。”
“但如果是陆续死的，被投毒的可能性相对更小，而致死原因多半与池塘本身有关，这片池塘在我们看来，就只是一片普通的池塘，可对生活在里面的鱼来说，则是它们耐以生存的天地，你想想看，换做是人，若是生活的地方出现洪灾、旱灾、疫情等等，是不是就会陆陆续续死一些人。”
韩远岫捋着下巴，疑惑地看着她：“你何时对鱼这么了解了？”
“呵！”
赵浮岚扯着嘴角似笑非笑，“还不是托你祖父的‘福’，让我和祖父在福州度过了一段烟波钓徒似的悠闲时光，从而对垂钓、养鱼之事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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