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来，陆长生他不是圣贤，自当以自身安危优先，有可能暴露长生功的秘密，他不会想去冒多的风险。
况且，本就不是他的错，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他对扬家的帮扶足够多了。
然而，知道归知道，心中的遗憾也是真的。
陆长生第一时间，去了出云谷扬家的墓地。
上次来，祭奠的是扬泰舟族长，如今来祭奠的是扬泰一大长老。
大长老早年战力不俗，在扬家以及周边的家族中，都闯出了些名堂。
陆长生那时在出云谷客居之时，都听到扬家族人常常津津乐道，如今却已经化作一抔黄土而已。
扬家如今，大长老跟扬泰舟那一辈的人物，似乎都已经入土了，大长老是最后一个。
少年弟子江湖老，扬家族人中，连陆长生的同辈，都有不少老的快入土了，而新一辈扬家族人，也开始斩头露角。
人虽不是以前的那些人了，但出云谷却仍是那个出云谷。
“这几人是谁？”
刚到出云谷北边的流云山庄，陆长生便见几位青春靓丽的年轻男女，在一旁嬉戏，其中一个还牵着个垂髫男童。
这一路上见到的扬家族人，个个神色悲痛，要么眼神中透露着迷茫与不甘的，如这般无忧无虑欢笑的一个没见到过。
“是我的孙子，孙媳、孙女、孙女婿……还有玄孙。”
二愣回答的时候，一张黝黑的面庞，难得有些窘迫，像被抓到错处的孩童一般。
等转头对向那几个孙辈时，二愣立马又换了副严肃面孔。
筑基威压笼罩了一分过去，吓得那几人尽数低头，规矩着匍匐行礼。
“我记得流云山庄这里，不是说除家族高层以外，至少要炼气后期才能入住吗？”
流云山庄是扬家的核心，也是出云谷中唯一能享二阶灵脉的地方，是扬家老祖所居之地，能获殊荣入住其中的族人很少见。
“这个，长期入住修炼是需要贡献才行……如今特殊时期……”
二愣磕磕绊绊解释道。
陆长生并未多询问，这是扬家的私事，如今他只是一个外人，没什么资格插手。
但他心中也已经有了明悟。
大长老去世后，短短两个月，如今的扬家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变故。
现在出云谷只有一个筑基老祖，还并非扬家出身。
如今最得意的，当属二愣的子孙后辈。
扬家的老一辈派系，失去了筑基后台支撑，已经压不过二愣子孙的派系了。
……
两人来到流云山庄中二愣的洞府。
“陆大哥，我该怎么办？”
二愣突然之间接下了扬家的担子，成了扬家唯一的筑基老祖。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于信任有加的陆长生。
“大长老临走之前也同我说过，家族现存的长老们也同我掰开了揉碎了谈过。”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孙老狗的心思呢？”
“扬家待我恩重如山，我如何能遂了孙老狗的意思，让扬家毁于我手。”
二愣义正言辞道。
陆长生也愿意相信他，相信自己认识的二愣不会同自己说谎。
可就算二愣不打算争，他的子孙后人，天然就捆绑成了二愣派系。
二愣总不能替扬家族人打压自己的儿孙吧？
另外，人都有私心，谁不想为自己的儿子孙子谋划呢？
这是孙家老祖的一个阳谋。
正因为明知道如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所以才能称之为阳谋。
“可知道归知道，大哥，我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才能让扬家走出现在的局面？”
二愣郑重询问道。
此情此景，叫陆长生想起了两人早年，一同住在灵珠岛时，二愣被征调赶赴矿场，同廖家战争前线的前夜。
那时，风寒露重，二愣前来同他道别，欲把妻儿托孤与他时，也是这般情绪外露的。
沉吟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修仙界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此时吞并扬家，快刀斩乱麻，开创新一代筑基家族，也是一个能迅速安稳下来的选择。”
“大哥别说笑了，这不好笑……”
二愣看陆长生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也开始意识到他并非在玩笑。
“没有扬家也没有今天的我，扬泰舟族长的赏识，大长老的救助……
扬家的恩情，二愣不敢忘，我二愣生是扬家的人，死是扬家的死人。
陆大哥，我断不会做出背叛扬家的行为。
不会叫大哥给看扁了的。”
二愣郑重说道。
陆长生叹了口气，知道二愣会错了他的意，他并没有任何指摘二愣的意思。
修仙界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
恩义之事也都是建立在力量之上的，吞下扬家，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光彩，对不住早年的扬家，可确实也是短时间内平息的一则手段。
不然，内斗之下，出云谷日后有没有扬家一席之地，都未可知。
按他所言，扬家仍能保存，只是从此失去了出云谷的主导地位，日后估计也会成为韩二愣韩家的附庸了。
“若你执意如此的话，要让扬家安定，我能想到的，有上中下三策。”
“下策，家族的庶务管理等，一概放手，交由扬家老一辈族人。”
这是用来平衡双方势力的，扬家老派系没了筑基老祖撑腰，很可能在争斗中式微。
只能维持短期内的和谐，减少内斗，但问题仍未解决。
如今旧时制度与大长老的余荫还在，可时间拖长了，矛盾会越来越大。
“中策，最短的时间内，尽全力扶持起一位家族老派系的筑基修士……”
若是这能达成，那便又能恢复到大长老存在的那个时期。
双方矛盾仍有，但因后台势均力敌，所以就算内斗，也会有所收敛，不至于影响家族的生存。
不过即使如此，毕竟不是德高望重的大长老，别说二愣的儿孙辈了，就是二愣对大长老都是叹服的，而新的筑基，恐怕达不到这个地步。
“上策虽然能根治，一劳永逸，但……我说了估计也无用。”
“陆大哥，有什么但说无妨。”
见陆长生又开始犹豫起来，二愣坦荡道。
以他和陆长生多年的交情，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除了媳妇不能送，就是陆长生开口讨要子嗣，二愣都能过继几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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