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西他们在医院做完检查再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
沙棘提着药箱进来，停在走到池西身侧微微弯腰道：“小姐，我帮您处理伤口？”
池西此时正躺在沙发上，青黛色的绸缎向四周散开，点缀着亮片的荷叶小挎包也被她扔到一边，她双手置于小腹上，闭眼睡得安详。
听到沙棘的话，池西也没兴趣知道他怎么知道的，只是抬手摆了摆，示意不用。
灯光下，一截青色的布带从袖口露出了个头。
池西眯着眼睛看了几秒，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你先下去吧，今天白天不出门，好好休息。”
沙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池西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说。
自从来了京都，她的脚步一刻都未曾停歇。不管是影部还是中洲那边，她好像事事都不该参与，但事事都有她的参与。
这段时间她的平均睡眠不足四个小时，有的时候更是一夜未睡，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耗。
但她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模样，从未将疲态展露半分。
她伪装的太好了。
沙棘轻声叹了口气，将手中提着的药箱放在一边的柜子上，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在他下去后，池西眼皮动了动，但到底是没睁开。
头晕。
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顾女士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带盖的白玉婉。
女人换了一身衣服，此时身上披了一件厚重的白色大氅，半张浓颜都被掩藏在了绒毛围边下，只留下那一双温柔似水的双眸。
行走间，大氅外裹挟的冷风袭来，池西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往沙发里面缩了缩。
顾女士将手中端着的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我听沙棘说，你没吃下午饭？”
说着，顾女士将大氅取下，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小姑娘闻言嗯了一声。
本来打算接了顾女士回来再吃的，谁知道耽误到现在。那股饿劲儿早就过去了。
顾女士抬眼睨了池西一眼。
“晚上不易吃太多。淑姨做的红枣粥，你先垫垫肚子。”说着朝桌上的白玉碗扬了扬下巴。
池西侧头看了一眼。
“我不——”
“不吃算了。”
池西：“……”
“我吃。”
话落，池西艰难的起身，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走到餐桌旁，脚背一勾，就将一把实木椅子勾了过来。
眼见少女无比自然的坐下，顾女士抽了抽嘴角，别过头，眼不见为净。
绷了一会儿，顾女士叹了口气，起身将沙棘刚放在柜子上的药箱提了过来。
“手伸出来。”
语气严肃，但嗓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池西停下喝粥的动作，回头一言难尽看向顾女士。
“妈妈，你凶不起来。”
顾女士：“……闭嘴。”
“哦……”
“手！”
池西：“……”
池西骂骂咧咧的将手伸出去。
“啪——”
一分钟后，小姑娘像个机械人一样，面无表情的一勺一勺的将碗里的红枣粥塞进嘴里。
池西左手手腕的葡萄扣已经解开，此时顾女士正在小心翼翼的解绑在手腕上的青色布带。青色布带沾了血看不大出来，只是在沾血的地方颜色深了一些。
看到这一幕，顾女士的心脏像是被剜了一刀，钻心的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宝宝疼就告诉妈妈。”
池西从小大小伤口不断，要不是顾女士每次都是亲力亲为给她配药包扎，说不定还会留几道疤。
按理说，顾女士平时给池西处理伤口都处理习惯了，但这一次或许是池西自己划的，顾女士心中依旧像是梗了什么一样，难受极了。
顾女士的动作很小心，一手沾着盐水，一边小心的撕开布带。
布带已经和皮肉黏在一起了。
池西面色复杂，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说道：“也不是很疼。”
顾女士动作未停，面无表情的说：“不要逼我在这时候打你。”
池西闭上嘴没说话了。
口头上虽是这么说，但顾女士内心的担忧也随之减少了几分。
等将布带全部解开，顾女士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在顾女士看见伤口时默了默，声音微哽，“这是第二次，没有第三次了。”
说完，顾女士忍着眼睛的酸涩，手下动作快速的将池西的血止住。
池西手腕上的伤口整齐，伤口不大却很深，在布带施加的压力减少时，刺目的鲜红就开始冒了出来。
依顾女士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这是专挑血管的位置划的，还没伤到神经。
当时车厢那么黑，她还能找得这么准，也是为难她了。
池西听见顾女士的话，逐渐停下动作，将勺子倒扣在碗边，抿了抿唇，还是没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
那绝对是有第三次的！
她精神力恢复那么慢，单用精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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