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迎来灭顶之灾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深秋早上，铺着薄薄白霜的地面被一抹鲜血飞溅，又被一只只铁靴踩得四分五裂。
蜀中大都督拎着长刀，看着门匾上古朴阴森的“唐门”两字：“唐门私藏南吴逆贼，罪该万死，交出逆贼，或可从轻而论。”
“……都督，人都杀了一半多了。”副官小声提醒道。
“这颗毒瘤早晚都得收拾。，那就全杀了吧”大都督语气平淡，掏出帕子，细细地把长刀擦了一遍。
规模宏大的宅子外全是官兵，里面喊杀声震耳欲聋，却没让他们冷肃的脸有半丝变化。
“点火——”
指挥长厉喝一声，静立的官兵们纷纷将手中箭簇点燃，弓弦拉到极致。
“放！”
万千火箭雨密不透风地向宅子内射去，这座屹立了几百年的庞然大物被火舌舔灭在一地灰烬中。
单薄的女人被烧成了焦尸，已辨别不出她的模样。尸体面朝一道石墙，石墙中的三人被高温烘烤了整整一天，都没能活下来。
去外地执行任务的庞超被杀死在半途，而留在蜀中的家眷五天前就首身分离。
南吴的地界上正在悄悄上演着一场大屠杀，反是与方逊有关的人，无一活口——除了一个家僮。
司马峥把各地送来的消息看完，放在烛火上烧为灰烬，向等候吩咐的肖冰道：“继续找。”
任何造成威胁的潜在因素，都得斩草除根。
肖冰应诺，不动声色的瞄对方一眼，胆颤了一下。
本来就没什么人情味的家伙，破天荒喜欢上何子鱼后，好像越来越冷酷了。
他记得这人不喜欢杀人，但现在，这人变得像一只嗜血的妖魔，艳丽的眉眼间像满藏杀机的优美丛林——要是他皱一下眉，说明有人死期到了。
“温舒……”司马峥轻喃道，“也是个麻烦。”
这天刚闹上门，正厉声呵斥着要见何子鱼的温舒就被司马峥拿大麻袋装了，一溜烟送去琅中，严加看管起来。
司马峥把人送走后站在冷清的院子里，丫鬟小厮们见他立在路中间，轻手轻脚地绕道。
真怕他一时兴起，剥人皮玩。
下午司马峥去看何念，她仍旧闭着眼睛，唇色发青，但脸却白得失真。
“还没有法子？”
御厨大叔紧着头皮道：“毒入肺腑，勉强保住一口气，后面的事，看命。”
司马峥木然道：“得让她醒来才行。”
“我竭力吧。”
晚上何子鱼看到司马峥笑吟吟来，急切地扑上前：“能让我见她么？”
司马峥将人搂在怀中，在那青丝上落下一吻。
“阿念不会丢下你的。”
“我要见她，让我见她！！”何子鱼猛掐进对方肩膀，近乎失控地嘶吼道：“她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当什么狗屁宰相！半年了，让我见她，不然我……”
他脑袋空了一瞬，呆呆瞪着司马峥平静的眼睛。
不然他能怎样？
他又像被关进笼子里一样，求死不能。
司马峥将他抱到床上，轻拨了下脚铐，大手覆盖在他冰冷的脚上。
地上垫着雪白的柔软毛毯，但何子鱼常常坐着不动，也不拿被子捂捂脚，所以司马峥回来时他不止脚凉，连上半身的温度都很低。
但在床上纠缠完又会热乎起来。
“司马峥——”何子鱼等对方餍足，苍白道，“阿念是我们的女儿，要爱护她。”
司马峥温柔道：“我一直都很爱护她，当然，你能主动一点的话……”
对方立马吻上来。
司马峥眨了眨眼，格外小心地回应着这个暴烈的吻。
尽管这人的吻中尽是不甘心的意味，滚烫的眼泪擦着他的脸颊渗进交缠的唇舌间，心口正因卑劣得来的奖赏而抽痛，他依然无法制止内心的渴求。
一吻终了，何子鱼忽然笑起来。
“我真的想见她。”他在沉浮间吻着司马峥说道。
“好。”
半夜他被司马峥轻唤了几声，屋里烛火微明，窝在司马峥怀中的女童睡颜恬静。
何子鱼猝然坐起，司马峥食指放在唇边：“嘘，睡着了。”
床上已经被收拾过了，何子鱼穿着柔软的睡袍，含泪向对方伸出手。
司马峥小声道：“往里让让。”
何子鱼连忙轻让到里侧，司马峥轻轻将女童放在中间，这才爬上床，笑看了何子鱼一眼。
“今晚让她陪你。”
何子鱼咬着唇缓缓躺下，轻蹭过来，借着幽微的烛光细看何念的脸。
“你把她养瘦了。”他望向司马峥，恨不能剐了这个男人。
“唐师傅有事出去了，换了个新厨子，她吃不惯新菜，过几天唐师傅回来就好了。”司马峥从容道。
何子鱼怜爱地在女童颊边亲了一下，司马峥压根就不喜欢何念，但他爱屋及乌，见何子鱼这般高兴，他也高兴起来，学着对方的样子在何念另一边脸颊吧唧一口。
长臂一伸，将何子鱼揽在臂弯中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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