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
城中渐渐浮现出死气，是长期被围困后，人自然生出的厌战心理。
曹操最信赖的几支部队，此时也难掩颓败之色，更不要说剩下的士兵。
“主公，照这么打下去，没等敌人把我们攻破，我们自己先要撑不住了！”
曹洪心急如焚地说道。
“援兵会来的，再坚持一下。”
曹操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子为了你们这些当官的卖命，你们连饭都不让老子吃饱？今天怎么就给半斛？”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的身影，有几个士兵站起身围了上去。
“怎么回事？”
曹操眉头一皱。
“可能是因为分粮的问题吧！”
“粮草不够吃了么？”
“还能坚持几天，但是如果按照过去的标准分发，用不了七天城中就再无一点粮食了。只发半斛的话，还可以多撑几日。”
“主公，少吃一点还能活下去，要是彻底没了东西吃，可就真要出人命了！”
曹洪卖力地解释道，不是他们要故意克扣军粮。
“将士们吃不饱饭，肯定不会愿意继续守城，那时候结果还是一样。”
曹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地离开了。
片刻之后。
粮官王垕走进了曹操的帅营。
“主公，你找我？”
“今天分粮的时候营中出现了骚动，怎么回事？”
曹操眼睛一瞪，王垕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主公，城中多日不进粮草，存粮已经快不够吃了，只能……只能先让大伙委屈一下，这样能多撑几天。”
“昨天还是满斛，今天只剩一半，放在谁身上，谁能没有怨言？”
王垕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
“那不是逼着他们造反么？！”
曹操语气中半嗔半怒地说道。
“请主公恕罪，在下一时糊涂，不曾想到这些啊！”
王垕紧张地赶忙跪下请罪。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害怕。”
曹操走到王垕身边，把王垕给拉了起来。
“主公。”
“我教你一个办法，既可以节省粮草，又不会惹人非议！”
“请主公救我！”
“你回去换上一个小斛，还是装满一斛分下去！”
“啊！”
王垕听完嘴巴长得老大。
“主公，明眼人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要是出了问题，我可担当不起啊！”
“你去做就是了，出了什么事我来担着。”
曹操平静地说道。
“主公，这……”
“我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拖过这几天，会有转机的。你放心去吧！”
曹操手一挥，让王垕大胆去做。
“是！”
王垕心情忐忑地走了出去，想到曹操出的主意，心里思来想去也没有个底。
权衡一番之后，分半斛粮横竖都是行不通，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信一回曹操的话，万一真成了呢。
王垕回去找了一个小一半的小斛，重新开始分粮。
刚开始士兵们还没注意，直到有人发现了不对。
“诶？你这斛怎么这么小，难不成是你偷换了不成？”
“娘的，上午抠抠搜搜给了半斛，这又拿个小斛来糊弄你军爷，当我们都是睁眼瞎不成？”
原本半斛事件就够让人恼火的了，这又拿出一个小斛来掩人耳目，更让他们情绪激动了。
“慢着！你们慢着！听我说！这不是我的主意！”
账内。
“主公，王垕用小斛分粮，引得许多人不满，已经快要动手了！”
曹洪神色紧张地跑进来给曹操报信。
“我知道。”
手中书卷啪的一声落下，曹操扯了扯身上披的衣服。
“主公这是？”
“让王垕来见我！”
不一会曹洪把王垕带了进来。
“主公！这些人根本不买账啊，我说是主公你的主意，他们都不听，就要拿之前的斛分粮，说不给就要动手打人！”
“我说了，出了事情我来担着。”
曹操眼神示意了曹洪一下，曹洪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你在军中我多久了？”
“主公刚来东郡的时候，我就在任峻手下当值了。”
“家中可有老小？”
“有一个六十岁老母，还有两个孩子，一个五岁，已经今年刚会走路，还不到两岁。”
“以后你的妻儿老小我会替你照顾的。”
“主公这是何意？”
王垕闻言愣了一下。
“我想借你一样东西。”
曹操背对着王垕站起身。
“什么东西？”
“你的项上人头！”
“啊！”
王垕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曹操转过身来，手中宝剑早已出鞘。
“我无罪啊！”
“你当然无罪，是我要你的命。”
曹操一步步走向王垕。
“城中已无余粮，城外围攻不断，这个时候倘若引起哗变，死的人可就不止你一个了。借你一命，我来平复军心！”
王垕仰起头心如死灰，正想呼救，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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