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十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是兴冲冲的，似乎是真的相信自己有心要与万八交好。
万九嗤笑一声，从窗边走到偏厅的小书案边，正要执笔，便听见有人敲门。
“谁？”她声音冷冷，有着被人打扰的不悦。
“九姑娘，您吩咐的茶点准备好了。”回应的人不是她的小婢，而是一把上了年纪的声音。
万九抬首看去，沉吟片刻。“进来。”
门外的人进来之后，万九看着她冷笑。“清姨娘如今是胆子比老鼠还小了，竟然躲着不敢见我了？”
“九姑娘这话说得奇怪，姨娘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又怎么会躲着不见您呢？”季妈妈表情虽然恭敬，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姨娘最近惹了风寒，怕自己来找您会将病气过给您，所以才遣我为她跑腿。”
万九冷哼一声，心里自然清楚这些话里有几分才是真意。
不过眼下也没有必要跟她计较太多，不过是个狗腿子，与她计较无异于降低自己的身份。
“废话少说，你把这趟过来的目的说出来吧。”万九移开视线，又回到小桌子边上。“你家主子肯定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季妈妈不着痕迹地瞪了万九一眼，咽下心中的不屑，尽责地将清姨娘命令带去的话尽数说出来。
“姨娘说，她近日发现客院的守卫又严了几分。怡姑娘在客院也住了大半个月，是好是坏都不知道。她身为人母，对此感到十分忧心。只能请求九姑娘代她去看望，回来后将怡姑娘的情况告诉她，好叫她安心。”
真是装得像模像样！万九在心里冷笑不已，可面上却是为难表情。
“这些天我娘叫我别总往外跑，说是家里姐妹陆续许了人家之后，我也该开始学学掌家之道。这不，为了监督我好好学习，她每日不定什么时候都要叫人来查看呢。”
季妈妈闻言，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九姑娘要是不愿意，大可以直说，何必用芹姨娘来挡？”见万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也没有因此退让。“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大家明白人说明白话也是好事。我就打扰您，这就回去禀报清姨娘了。”
万九看她一脸傲气，深觉自己收到侮辱。一个老奴还敢给脸色自己看？她再怎么说也是万家的姑娘，怎可以让这些下人埋汰？
瞪着季妈妈远去的背影，万九的目光如淬了毒。
“等着看吧，如果我得了势，我定要让你这老乾婆后悔。”
…………
万十从万九的小楼出来之后，径直向着万八的小楼走去。走到那围栏处，她抬脚踏上台阶，忽然对着跟在身后的小婢问道。
“你看看，九姐姐的窗子是开着还是关着？”
小婢女抬头向看天空，似在观看天气，而后视线落在万九的小楼处。
“没开窗，姑娘。”
万十点点头，脚步一转，忽然转向万九小楼看不见的方向。身边的小婢女不明所以，也跟着她躲了起来。
“姑娘不是去找八姑娘吗？”
万十示意小婢女保持安静，自己则屏息留意着前方。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最好在原地等等看的预感。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清姨娘身边的季妈妈冷着张脸匆匆走向万九的小楼。万十稍稍侧了侧身体，不让季妈妈看见她。又等了一会儿，便又见季妈妈从万九的小楼里出来，从表情上看，两人的交谈应该十分不顺。季妈妈回头横了那小楼一眼，嘀嘀咕咕地离开了。
万十往小楼那头看去，见那里静悄悄的，没有多少动静。她沉吟片刻，悄悄又绕到万八小楼门前的台阶处。
装出刚从里面出来的样子，万十一脸镇定自若地往自己的小楼走回去。
“你跟我进去之后，隔一炷香的时候再出去，去桃花小苑找四姐姐和八姐姐。回来的时候绕到厨房去给我端个汤再返回，千万别空手。”万十关上门后，低声嘱咐道。“如果姐姐问起是什么事情，你便说我忽然感到晕眩，想劳烦她们帮忙请陈大夫过来。”
“可是一下子将这么多我叫来，怕是会让九姑娘心生疑虑。”
“你将话带到就行了，相信四姐姐会妥善安排的。”万十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红木盒子，又道。“你将这东西放在高处，最好隐蔽一些。”
一炷香后，万十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思索着万九的用意。
万九是个锱铢必较的人，自己前段时间与她多有疏远，她心里肯定是十分恼恨的。这些日子万九可没少给她脸色看，怎么突然就这么殷勤，而且还想要借自己的面子与万八重修旧好？
无论如何，这其中必定有诈。
尤其是这个盒子。
如果万九没有特意嘱咐，大概万十也不会生起好奇之心。偏偏万九知道她的个性，也明白她在听到那样的叮嘱之后，一定会好奇去掀开盒子，这其中一定有诈。
就不知道万九诈的是谁罢了。
万十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必须事事慎重，才能保平安。
等了好一会儿，小婢女去而复返，手上稳稳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的茶点正是稍早前在万九那里见过的。小婢女沿着台阶拾步而上，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万十在房里扬声问道。
“有人朝这边来呢。”小婢女应道，继续向前迈步。
“看得清是谁吗？”
小婢女摇摇头。她将托盘放到圆桌上，回头又看向门外。
“好像是陈大夫，八姑娘也跟过来了。”
“四姐姐没有来吗？”万十追问。
小婢女摇摇头，她举目望去，便见九姑娘忽然匆匆出了小楼。正要出声提醒万十的时候，忽然又见陈大夫之后还来了几个人。定睛一看，小婢女脸色大变。
“姑娘，姑娘，家主也往这边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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