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姜明茶回应，黄主任就笑着说：“刚才听你们说要去吃饭，正好我也还没吃，一起去吧。”
虽然现在省城制衣厂不如从前。
但那也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厂子啊！
平时来，他们这些人都是捧着他，现在黄主任竟然用这样的姿态去跟她瞧不起的乡下人说话。
成衣售货员一时难受极了。
硬挤出笑，“黄主任，您......”
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断，黄主任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我还有其他事，你们去忙吧。”
说完又赶紧跟上姜明茶他们。
姜明茶和顾肆衍对视一眼，都没拒绝。
国营饭店和百货商店就在一块。
走几步就到了。
因为刚才顾肆衍的话，姜明茶走的时候特意看了眼他们的自行车。
还真就好好停在原地呢！
顾肆衍知道她在看什么，眼底含笑，“没骗你吧。”
“嗯！”
姜明茶重重点头，虽然这时候大家都穷了些，不过治安是真不错啊。
国营饭店就是一间刷了大白墙的小平房，和后世街头的那种苍蝇馆子比较像。
门口挂着一个牌子，用红色的笔写着国营饭店四个大字。
除此之外，门口还摆了块黑板，上面写着：今日供应：红烧江鲢，芹菜五花肉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他们紧挨着长江，胆子大的，经常跑到江里弄鱼吃。
别说，江里的鱼确实比河里的鱼好吃。
黄主任见姜明茶一直在打量国营饭店，猜到她是第一次来，便主动热忱邀请：“今天我请客吧，还没吃过江鲢，一个人吃不完，麻烦两位同志帮我分担一下。”
业务部的，嘴巴确实厉害。
姜明茶弯眼笑了下，“客气了，我们自己吃就行，您吃不完可以打包带回去给家人吃。”
一般人听到请客吃江鲢，早就受宠若惊忙不迭答应了。
面前的年轻人却能坦坦荡荡拒绝。
黄主任心里又高看了她一分。
同时，也认真了许多。
笑了下：“有道理，那我们能坐一桌吗，刚才听到同志你说衣服是自己做的，想跟你聊聊。”
姜明茶看向顾肆衍，顾肆衍微微颔首。
如果不想答应，姜明茶就不会让黄主任跟他们一起走到国营饭店来。
一起走进去，找了张偏角落的桌子。
饭店里打扫的很干净，墙上张贴着价格表，店里还有两个服务员。
但让她惊讶的是，服务员看到他们进来，没有迎接什么就算了。
就连点菜，也需要他们自己去找服务员点单。
顾肆衍：“想吃什么？”
清汤面八分钱，肉丝面一毛二一碗，肉包子五分钱一个，饺子两毛钱一碗。
除此之外，还都需要粮票，基本上一碗面就需要二两粮票。
早上吃的很饱，她现在不饿也不饱，便说：“清汤面吧，想喝点面汤。”
“好，两碗清汤面，两个肉包，这里是钱和粮票。”
掏出钱和粮票递给售货员，顾肆衍低头跟她说：“肉包子不错，你尝尝。”
怕她觉得贵，顾肆衍直接说：“好吃的话，等会带点回去。”
姜明茶惦记着顾母他们，就像顾肆衍想的那样，一听这，立马老实了。
面都是师傅现擀的面条，上来得废点时间。
趁这功夫，黄主任便直接切入主题。
他一直在观察他们，面前的这对年轻人，虽然是农村人，但是见识谈吐处事一点都不比城里人差。
估计都读了很多书，或是在生产队、公社里做事。
所以他也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说明来意。
姜明茶听懂了，“所以黄主任您的意思是，想要给我给你提供衣服的设计稿，您付费，换句话说，就是直接花钱买我的设计稿？”
“对！”
黄主任没想到姜明茶几句话把自己的想法说的这么清楚，心里更加高兴了。
“你放心，这算劳动所得，报酬方面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姜明茶没着急答应，而是不慌不忙喝了口茶。
之前在家里她就发现这时候大多数人喝喝的都是这种茶叶，叫三皮罐，只要三片茶叶，就能泡出一大缸茶。
便宜，而且味道还不错。
“不会亏待，是指多少，给个范围吧？”
以往，黄主任代表省城制衣厂去跟人家谈合作，别人生怕他怕了，恨不得把他供着。
像今天这样，对方是个农村女人，他还是出钱的那一方，反而在气场上被人压制着。
这种感觉让黄主任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就是上位者突然被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放在和对方平等位置的不舒服。
黄主任正在斟酌，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尖锐的女声：“你真是给脸不要脸，知道我们主任是什么人吗，竟然敢这么跟黄主任说话。”
来人正是刚才那位成衣铺子的售货员。
她总觉得黄主任那样主动的跟姜明茶他们搭话，肯定是有什么好事。
自己想要那乡下女人帮她做件衣服竟然被拒绝了，售货员心里本来就记恨她，哪里还能看着那乡下女人从黄主任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便跟同事说自己肚子疼去上厕所，找同事给她看会。
然后跑了过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黄主任竟然真的要买她的衣服样子！
那是钱啊！
售货员一下子嫉恨到牙痒痒。
正不知道怎么搅黄这件好事，谁知道那乡下女人竟然那么不知道好歹，竟然还端着架子。
差点笑出声，果然是农村人，没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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