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郑全林真不是个人。”
夏允真听得二姐低低的哭声。
“他就是个畜生。小产的时候，我根本不理会他究竟和哪个通房睡了，只想安安静静地养胎，想着一举得男，有个孩子，也能有个依靠，谁知，那通房丫鬟那么大胆，直接上门来殴打我肚子里的孩子，硬生生地把孩子打没了，那个畜生竟然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说我和丫鬟赌气，把孩子给作没了！”
“我当时好恨啊，找他说理，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打了一顿，你看我的身上，哪里有一处好地方。”
“到现在，怀了孩子就流掉了，总共流了三个了，是我，是我自己喝的落胎药，我不想给那畜生生孩子，他不配。”
夏允真的手忍不住的发抖，原来她在郑府里，看到二姐手上的伤，只是冰山一角。
不想生自己丈夫的孩子，那究竟有多痛啊！二姐向来温顺和善，如此逼得一个柔弱女子走上绝路，真的是无耻至极！
房间沉默良久，大姐的声音嘶哑地响了起来。
“做女人真的很命苦，大宅门里肮脏的事情太多了。你姐夫表面上为人和善，一副十全好人模样，背地里，你可知他是什么鬼！”
“他好赌，府中给他的银子，让他管理的店铺营收，全部用来赌没了，后来就开始打我嫁妆的主意，嫁妆里的瓷器字画，屏风古玩，稍微值钱的东西，全部被他给输完了，除了几床盖着的被子，还有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家里已经空了。”
大姐低低地冷笑着。
“你恐怕没见过我现在住的地方吧，就像一个老鼠洞，为了弄点钱，都要挖地三尺了，是不是很可笑？”
“但你不知道，最可笑的还在后头呢，他赌钱，在外面借了高利贷，还不起，找他父母，父母已经不管他了，还连带着骂我没用，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然后把我们俩单独分了出去过了。后来高利贷的人找他还钱，那畜生竟然打起我的主意，让我去陪那么肮脏的人睡，去抵消他的债务，不然就用鞭子抽我。”
“好几次，我都被抽的奄奄一息，只存了一口气。我在想，为什么就不让我死了呢，死了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那畜生不让啊，硬生生把我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两人都沉默了，估计眼泪流的太多，现在都流不出来了。
夏允真蹲在门口，泪流满面，她无忧无虑地，从来不知道，一直坚强的大姐，居然遭受这样非人的待遇，她为什么不告诉爹娘，为什么？
“我们也算是官宦人家吧，在家中也是娇滴滴的姑娘，为什么嫁了人，却受到这样的待遇。”
“有次听那个畜生打我时说，咱家三个都是女儿，是绝户，就算他打死我了，也没人敢吭一声。生来是女儿，竟然是一种原罪！”
二姐声音里带着哭腔。
“所以，听得三儿有荣王府求娶，他们都屁颠屁颠地催我们回来，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杂种！”
夏允真歇去了进屋和两个姐姐叙旧的心思，她蜷缩在棉被中，深夜里，眼睁睁地盯着床顶的黑暗。
如果以后的生活是这样的凄惨，成亲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得之前徐妈妈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这是生活在底层人的婚姻写实，那么她们这些人呢，她的姐姐们，似乎过得比他们还不如！
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洞房花烛夜！
那样痛苦的生活，怎么就成了喜事呢？
两个姐姐看自己的目光，那样怀着希望，希望那看似高嫁的婚事，能将她们从痛苦的婚事中解救出来！
可是她还未满十四岁，还没行及笄礼！
如果她可以活到七十岁，那她就要过五十多年这样的生活！
人生值得吗？
第二天，大姐和二姐已经守在夏允真的院门前，看到夏允真揉着迷蒙的双眼，宠溺地笑了起来。
“用完早膳，我们出去一趟，去见见小郡王？”
夏允真愣了一下，然后顺从地点点头。
如果必须要嫁人，就嫁给有权有势的吧，那样还能帮到姐姐们，也算给她们一个依靠。
马车上，两个姐姐难得看到夏允真如此安静，禁不住感叹起来。
“咱们允真长大了，以前就像个男孩子，敢跟任何人打架，我还记得，有次把一个男孩子揍哭了，别人上门来找，让爹爹好一顿胖揍！”
“这只调皮捣蛋的小猴子，终于也意识到自己是女子了，现在肯听话，知道要心疼人了，描眉染脂的，也要相看人家了！”
夏允真最近遇到的事太多，心中积郁了很多心事，忍不住问大姐。
“嫁人生孩子一定是女子的归宿吗？”
大姐无奈道。
“女子的出路，除了嫁给一个好人家，我想不到其他的！”
“嫁的一定是好人家吗？二姐夫经常打二姐！”
两位姐姐顿时不说话了！
如果再开口劝她，那些嘴里说出来的话，连她们自己都不相信！
马车驶入一广阔的庄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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