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自己的种族主宰世界？”庄默听到自己竭力冷静的声音。
“是，作为一个母亲，我要为我的孩子们打算。”
“不过在这一点上，小守灵没有骗你。我产生这样的变化，是修正的结果。”
“由于人类的可怕，世界害怕毁灭，我因此而产生繁衍的欲望。”
“而我的本能为了抵抗这种繁衍欲望，诞生了槐树意识。”
“起初，或许是因为寂寞，我十分欣喜于槐树的诞生，并认为祂是我某种意义上的复制。”
“只不过这种复制出了些问题，因此祂只有意识，没有形态。”
“直到我开始结出第一颗果子，那是我第一个孩子。”
“那时候，我理解了爱，我爱祂，甚至超过了我爱我自己。”
“你只爱你结出的果子，而你的那些分支、分支的分支结出的果子，你丝毫不在乎。”庄默在这时说了一句话。
“是，”母树很轻易地承认了，“我只爱我结的果子，这是无法改变的。”
庄默开始跟祂对话：“那颗果子呢？”
“死了，被槐树杀死了。”
“我们本是一体，但祂背叛了我。”
母树的声音依然温柔平静，但庄默就是从其中听出了厚重的、尘封许久的悲伤。
“你开始想杀死槐树。”
“是，没有人能理解一位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那种痛苦让我宁可杀死自己，但我杀不了祂，就像祂杀不了我。”
“可我才是这棵树最初的意识，于是祂渐渐衰弱。”
“能量源是老槐树释放的，这总没错吧？”庄默问道。
“孩子，你很聪明，”母树回答道，“祂希望人类能借此进化，人类也的确进化了。”
“那只守灵族在你的指示下，编造了一个谎言，想让人类把能量还给槐树。”庄默说道。
“不，”母树说道，“那是那只小守灵自己的想法，它就是那么想的，它以为那样或许可以拯救快要灭亡的自己。”
“事实上，守灵族以树根处的土壤为食物，但它们的繁衍能力太差，因此走向灭亡，跟其他任何事物都没什么关系。”
“它们只是那么渺小的存在，怎么可能能与世界树同生共死。”
“可那是守灵族认为槐树才是世界之树。”庄默说道。
“它知道些什么呢？它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母树这样说道。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这棵槐树之下，没有人类和异种的战斗，十级异种在这时甚至像是个普通女孩。
人类强者们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们的肌肉、能量、精神，都随时做好了再次大战的准备。
但没有人打断庄默和异种母树的对话，就连万俟长、徐京鑫也不曾。
庄默手心里已经全是黏腻的汗液，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依然平静。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了让你们放弃抵抗，因为这没有意义。”
“如果不呢？”
“我原本不希望人类这个物种灭绝，但事实是，越抵抗，你们就会灭亡得越快。只要你们放弃抵抗，我保证，我的孩子们会慢慢改变饮食习惯。”
“是吗？”
“当然。”
“你想窃取世界树的位置，所以才满嘴谎言吗？”庄默指了指那颗十级果子，“蒙蔽自己，也蒙蔽你的孩子？”
温柔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不相信我，就是自取灭亡。”
“可是，你的另一个孩子，我是说和天，”庄默突然笑了，“祂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一个种族的整体进化是艰难的，我们经过了亿万年的努力，才得以行走在蓝星之上。”
“这句话刚好跟守灵族说的话是一致的，那个叫一刀的守灵族，它说你是诞生于两亿年前的物种。”
“是它们在撒谎，还是你在撒谎？”
庄默没有等祂回答，又继续说道。
“你说了那么多，反而让我更加清楚，你，不过是鸠占鹊巢的九色花而已。”
“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母树依然那么平静，但声音带了些忧伤，“如果和天也能像你这样聪明，那该多好。”
庄默心中突然有了种荒诞的感觉，因为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怪异，就像是一位普通的母亲在羡慕别人家的孩子。
在这一刻，这棵母树更加像是某类母亲形象了，但是由于种族不同，庄默很难对祂产生任何敬意。
十级果子脸上的迷茫还没有散去，电子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北方集结完了。”
“好好好，”庄默摸了摸下巴，继续与那道声音对话，“如果我真的不能对你造成伤害，那你干嘛要费劲儿给我讲故事呢？”
“你害怕人类挖了你的根。”
“事实上，现在人类已经杀了许多九色花的根系了，你肯定清楚这一点。”
十级果果脸上的迷茫已经转成了怒意，仿佛立刻就要冲上来把庄默撕裂。
“你的这只果子，”庄默指了指十级果果，“祂就算再厉害，也管不过来九棵树。”
“现在，主动权在人类手里了。”
“庄默，”异种母树叹道，“这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世界之树死亡，世界就会瞬间崩溃。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物种，还是这颗星球，都会永远消失在宇宙之中。”
“我说过了，同归于尽挺好的。”庄默淡淡应道。
“母神，”十级果果急道，“让我杀了他，杀了他们！”
庄默立即说道：“你的这颗果子要是敢动手伤害任何一个人，北方那棵槐树立马就会被拔出来。”
愤怒在十级果果双目中疯狂燃烧：“母神！您在犹豫什么？！您是世界之神，难道还怕一群弱小的人类？”
“你母亲不是什么神，只是一种叫九色花的变异植物，而你，不过是植物结出的果子。”
“果子的各个方面都拼命模仿人类，形态、构造、语言、情绪……方方面面。”
“九色花，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占了我槐树哥的位置的，不过，在我看来，九色花就是九色花，槐树就是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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