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那名带着袖章的士兵往街对面走去。
路过那一片坐在地上的士兵方阵,发现很多人冲我望来。
相对于物资堆放区的吵闹,这一片显得相对安静一些,所以,还走动着的我们格外引人注目。
但是,这种局面很快就被打破了,有几名士兵用拖车拖着物资从街对面过来了。
拖车上不是常见的那种木质箱子,而是一些塑料桶。
“是水吗?!”
“水来了!水来了!”
有人喊。
接着,人群便骚动起来,很多人站起身来。
“水!水!”
“水来了!”
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并且开始有往前聚集的趋势。
“都坐下!”一个像是指挥员一样的高大男子挡在人群前面:“都坐下,不要乱!”
他的声音洪亮,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成分,那声音在这猛然间喧闹起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分明。
几乎是顷刻间,各种杂音都消失了,已经站起身来的身都停在那里,几秒种后,陆陆续续退回到原位,坐下。
“每个人都把水壶拿出来,”那个洪亮的声音继续说道:“灌满,现在不许喝,分配结束之后才可以,未来24小时,你们只有这么多,大家都一样,明白吗?”
“明白!”
回答的声音整齐划一,这是一种会让人安心的声音。
“很好!”
我一边走着,一边望着那群人,这会儿,他们已经没有人再看我们了,都眼巴巴的望着那几桶饮用水。
不知不觉中,原本走在前面引路的那名战士已经和我并肩而行了。
他也望着等待饮用水的人群,见我望向他,他和我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也是一名年轻人,棱角分明,戴着一副眼镜,不长不短的头发一丝不苟的顺向一边。
“缺水吗?”我随口问道。
“嗯,”他回答,眼睛望着前方继续走着:“不仅仅是水,都缺,但是现在水倒是显得更紧急了。”
“这样啊。”
他也不再继续说话,闷头往前走,不经意间,又走到了我的前面。
我们正在向着帐篷群那里走去,没走多久,前面最中间的一个帐篷里,几名穿着军装的年轻男性从帐篷里出来了,看样子都是指挥员,他们都是一脸凝重,他们三个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正要说些什么,但是看见我们过来了,他仿佛是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引路的男子依次冲他们点头致意。
那三个军官也点头,接着陆续把目光转向我。
我愣了一下,冲他们敬礼。
三人微微一愣,也条件反射一般的敬礼,接着互相对望了一眼,走开了。
“你进去吧,”引路的男子在那间帐篷面前停下脚步,对我说道:“林司令在等你。你来的时机很巧,他正好可以和你说几句。”
我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帐篷入口两侧的两个卫兵。
卫兵眼睛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我又望了望面前的男子,他也看着我,没说话。
“谢谢。”我说道,然后从他的身旁走过。
来到了帐篷入口,正准备拉开门帘的时候,旁边的一名卫兵伸手拉开门帘。
我走进帐篷,里面的空间不算小,但是因为摆放的物件较多,倒是显得稍稍有点拥挤。
四张桌子分布在两侧,每张桌子后面都有人,有的在摆弄着电台,有的在聚精会神的计算着什么,没有一个闲着的人。
帐篷最中间靠后的位置,放了一张最大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张地图,两侧堆满了文件。
林司令就坐在桌子后面,身旁有一名女军官手拿着一份材料,正在和他汇报着什么。
我被这阵势弄得有些懵,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正是这个时候,我和林司令的目光接触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
眼前的这位,是真真切切的改变了我命运的人。
这里光线昏暗,但是他看起来依旧是脸色苍白,脸颊比起之前似乎是更消瘦了,两边的腮帮子收的紧紧的,几乎能够浮现出他牙龈的轮廓了。
他冲我挥手,扬起了他那只剩三个手指头的右手。
我点头,然后加快脚步走过去。
林司令又摆了摆他的左手,示意身边的女军官暂时停止。
女军官这才收回她的注意力,并将其转移到我身上。
她原本是弯着腰凑近长官说话,这会儿,她支起了身子,原本披散下来的长发收拢了回去。
她望向我。
精致的脸庞,冷漠的双眼,全身散发出来的,都是机器人一般的极强自控力。
她合上手中的文件夹,转身离开,从一旁拿起一张椅子,在林司令正对面放下。
“王慕成,来,坐。”林司令继续冲我挥手,并且指了指那张椅子。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女军官再次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开了。
我走到椅子前,犹豫了一下,然后立正敬礼。
“林司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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