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再见赵澜，许棠的态度就又变成冷淡平静了。
赵澜看着许棠，眼睛里头也有一点光闪烁，不过掩饰得极好。
赵澜拉了一天肚子。
许棠觉得，或许是那块肥肉闹的。
不过，许棠毫无愧疚。
上午的时候，叶清时收到了京城的飞鸽传书，他看完后，便抬头看了许棠一眼：“那个县令，被处死了。罪名是玩忽职守。以至码头失火，更伤及朝廷大臣。”
许棠立刻反应过来：“那郑大人呢？”
叶清时的眼底有了一丝丝的玩味：“因伤重而亡。”
半点没提贪污案。
许棠轻叹一声：“那些百姓，恐怕是白白受罪了。那……那群刺客呢？”
说白了，他们也是因为不满贪官污吏横行，所以才会如此。
不过是因为朝廷给不了他们一个公道，只能自己讨要公道。
而如今……
“一半是真的来讨公道的。”叶清时轻声的说了句，看一眼许棠，嘴角噙了一丝笑：“你是不了解官场。”
这个时候赵澜开了口：“更多人，是同党派来的，甚至有可能就是太后派来的。”
许棠知道赵澜说的是真的。
于是她看叶清时一眼：“那少爷还卷进去——”
叶清时看一眼赵澜，示意赵澜解释。
赵澜面无表情的说下去：“少爷要的是一个扬名的机会，露脸的机会。再说了，少爷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护送了郑大人一程而已。太后就算心里不高兴，也断不会表现出来。”
许棠直接问赵澜：“那你说，太后如今见到了少爷，看见少爷和先帝如此相似，会不会动了杀心？”
“太后未必会，但是……”赵澜轻声提一句：“但是宗亲那头，未必不会。”
许棠皱眉。
赵澜以为许棠不明白，干脆点明了：“宗亲那头，有几位王爷，都有儿子。只要少爷身份没确定，那么他们就是最好的继承皇位之人。”
前提是小陛下没了。
许棠其实心知肚明。
不过此时看赵澜娓娓而谈，虽说知道赵澜是拼命在向叶清时证明自己有用，可听着这些，她心头也有些心惊。
赵澜的确有用。
这些细节，她当初没跟在叶清时身边，也没跟着太后，所以并不知。
可赵澜都知道。
“咱们可以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借由太后的手，将这几位王爷都除去。”许棠说出这话的时候，看的是赵澜。
叶清时看着许棠肃穆认真的商量神色，有些愕然又有些无言。
这……是不是看错了人？
叶清时神色更淡然几分，越发超然和冷漠，周身气势也更冷凝几分：“赵澜你说呢？”
赵澜看出了叶清时的细微变化，心头微微一愣，不着痕迹的看一眼许棠后，才恭顺低头：“少爷您的意思呢？”
许棠被赵澜这话一下子弄得反应过来：她是逾越了！
她本不该如此说话，更不该自作主张的。
能做主的，始终都只能有叶清时！
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太监还是有些本事的。
许棠懊恼一下，随后讨好看一眼叶清时。
叶清时却不为所动，依旧只看赵澜：“你说呢？”
许棠心头暗叹一声，告诫自己两句，于是不敢再有丝毫放松，只盯着叶清时——讨好主子，察言观色，处处敬重主子，又事事妥帖，这才是一个好宫女最应该具备的。
虽然这辈子不打算再进宫，可是目前还做宫女这个活儿，那就得做好了。
至少不能叫赵澜这个老太监抢走了自己地位！更不能叫他比下去！
赵澜要是得知了许棠心里想什么，估计是要吐一口血：原本可以合作双赢，你非要搞什么竞争比较！
不过许棠现在这个态度，倒让叶清时满意了。
于是叶清时神色缓和几分。
赵澜见状，微松一口气，随后悄悄的看一眼许棠，心头冷哼：小毛丫头，你算老几。
赵澜咳嗽一声，继续说下去——叶清时盯着呢，他自然就更卖力：“这个事儿，的确是可以按照许棠说的那般来办。不过她毕竟年岁小，不懂其中的凶险。咱们第一步要做的，还是防范。这些人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最怕的，是他们会找出殿下的身世。”
“到时候先一步联合太后。”赵澜神色也凝重起来，他看一眼叶清时：“所以少爷您看，咱们到底怎样做？”
许棠也看向叶清时，心里默默又学了一手。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选择可言。
被赵澜这么一说，叶清时最后只要说出决策，就好像是十分英明一样……
原来奉承主子还能这么奉承？
许棠心里默默想，原来人家当大太监，大宫女，还是和她们这些小宫女不一样的。
叶清时却没有回答赵澜，看一眼许棠走神的样子：“你说呢？”
许棠回过神来，下意识就道：“少爷觉得呢？”
叶清时顿时无奈，又觉得是赵澜教坏了许棠。
所以干脆的再问一遍：“你直接说就是！”
许棠想了一想，就说了句实话：“太后未必不会给自己留后路，现在虽然陛下没如何，但是……太后还是更喜欢乖巧好控制的人。一个是从小生活在京城的公子哥，背后又有大势力。而另外一个是养在乡下的病秧子……”
选哪一个，很明显。
“少爷干脆伪造一次刺杀，然后让太后知道。更让太后看到他们的野心！”
先下手为强。
这个道理还是挺管用的。
赵澜有些目瞪口呆：“可如此太冒险了。”
而且这个办法，太剑走偏锋了。
万一要不成事儿……
许棠不怀好意的一笑：“咱们还可以推荐名医给太后。比如，给少爷问诊这个。”
宫里的太医们，路子和宫外的大夫不一样，所以换个大夫，也是常见的选择。
“少爷正好也装作什么都不知晓。到时候在被查出身世后，不安惶恐。”
许棠看一眼叶清时，“就是有点儿委屈少爷了。”
示弱成这样，叶清时心里恐怕憋屈。
叶清时倒不觉得有什么。
当即叶清时笑笑：“这个法子不错，容我思虑一二，再和父亲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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