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偷瞄身旁之人，低着头，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画画，安静乖巧的样子，和刚刚撒野奔放简直判若两人。
他咳嗽一声：“以后在外面别这样，影响不好。”
“怕别人说你耍流氓？咱们不是有结婚证嘛！”她无所谓道，手指继续在桌上写写画画。
魏东强行抓住她的手腕，希望她能认真听自己说话，“这样不好，别人会觉得你这姑娘太随便，看轻你，我是男人无所谓。”
连与青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本意是为了保护自己，她不是不领情之人，很多做法是在年代背景下独有的，普通人无法改变，她没有嘲笑他是老古板，反而笑了笑，“谢谢你哦。”
“我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亲啦。”
一直到上菜，魏东脑海中始终盘旋一个问题：那她到底会亲什么人，爱人……吗？
大姐收起托盘，“都上齐了啊，有啥事朝窗口喊我一嗓子。”
面前两大碗面条，连与青知道自己吃不完，避免浪费，提前拿筷子夹了一大半进魏东碗里。
他皱眉：“吃这么少？”
“你知道的，我吃不惯面食。”
他当然知道，可这店里也没有粉啊，只好把自己碗里的煎蛋夹到她碗中，“多吃点。”
连与青有点想笑，淳朴帅气的糙汉，怎么还有点可爱呢。
“魏营，好巧你也来吃饭啊！”
饭店里这时候来了七八个姑娘，都是文工团的，普遍颜值都很高，当然，看魏东的眼神中全是仰慕。
魏东冷淡点头。
这些姑娘早就习惯了魏营长的冷淡性格，并未在意，只是魏东身边坐着的女同志，刚刚她们在外面就发现了，两人举止亲密。
“之前听人说魏营结婚了，我们还以为开玩笑的呢，没想到是真的。”一个扎双麻花辫的姑娘开口道。
原本低头装死的连与青突然被人提到，不得不抬头打了个招呼。
只要不是程薇薇那样讨厌的角色，她都不会刻意找存在感。
可她也不想想，长成这个样子，能低调到哪里去。
魏东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来气，手臂搭在她肩头，强行让她抬头，“她比较害羞，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着。”
潜台词不就是你们赶紧离开嘛！除了那个双麻花辫其他姑娘都捂嘴偷笑，想不到魏营还挺疼媳妇的。
“那我们不打扰了，去别的位置坐了。”
人都散了，连与青甩开他的手，乖巧的样子荡然无存，张牙舞爪的，“还说我是小骗子，我看你才是老骗子。”
魏东却淡定地夹一块肉送入口中，“跟你学的。”
察觉到还有几道视线在身上，连与青无比贤惠地给魏东夹菜，“来多吃点，瞧你都瘦了。”
直到魏东实在吃不下了，抓住她的手腕，“想撑死我？”
她眨巴眼睛：“怎么会呢，我关心爱护你还来不及呢。”
两人还在拌嘴，这时候走过来一个姑娘，是刚刚文工团的，连与青问她：“有事吗？”
那女同志大大方方的，“你身上的毛衣款式好特别，我都没见过，是进口商店到的新货吗？”
连与青低头看了眼紫色毛衣，她摇头。
“我想买一件，下个月我姐姐结婚，想当做礼物送给她。”
连与青不动声色，也许这是个赚钱的路子。
桌子下的脚踢了踢魏东，示意他别乱说话，她便开口了，“这毛衣的款式是我自己设计的，仅此一家，我看你们姐妹情深，如果你非常想要的话，我可以赶工织一件。”
女同志十分激动：“太谢谢了，我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不过呢，你知道人工挺费神的，我白天还要上班，可能收费会……”她恰到好处地欲言又止。
“没关系，只要不超过一百块我都能接受。”
就喜欢这么爽快的客户，连与青眉开眼笑：“反正你认识魏东的，你回去把你姐姐的尺寸还有毛衣的款式颜色写下来，让他给我就成。”
那女同志兴高采烈地回到位置上，而魏东眼睁睁看着又一只肥羊被宰。
“别乱说话啊，赚了钱大不了再请你吃一顿。”连与青低声警告他。
虽说是被宰，但你情我愿的，魏东没说什么，两人吃饱喝足，拿上打包的大肉包子离开饭店。
……
程旭把程薇薇送回家，因为腿骨折了，家属院那边没人照顾，还是送回程家方便。
只是，徐阿姨也真狠心，程薇薇住院到出院，从头到尾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不知道还以为是捡来的呢。
他把程薇薇从车上抱下来放在轮椅上。
今晚程家人算是凑齐了。
徐秀茹淡淡地扫了女儿一眼，随即礼貌客气地让程旭去洗手吃饭。
整个吃饭过程，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气氛压抑极了，这时，徐秀茹突然捂嘴，“呕……”
等她再次回来，落座时，程薇薇问道：“妈妈，你是不是……”
徐秀茹把发丝勾到耳后，低头抚摸着肚子，柔声说：“马上要给你们添个弟弟妹妹了。”
程旭手上的筷子都掉了。
程薇薇捏紧衣角，唯独程红星，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似乎早就知道了，严厉道：“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别管。”
夜里，二楼卧室，程红星对着床上看书的美妇人道：“秀茹，这个孩子不能要。”
徐秀茹已经把头发散下来了，看着极美，却脆弱不堪，摸着肚子遗憾道：“还是不能留下来吗？”
“秀茹，我会补偿你的。”
几天后，程薇薇推着轮椅来到徐秀茹的房间，她母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妈妈。”即便那人此刻脆弱不堪，可十几年的控制下，程薇薇依然像老鼠见到猫。
徐秀茹缓慢睁眼，“这一次，你弟弟还是没留下来，没有个真正的程家人，咱们永远都是外人。”
“妈妈，爸爸还有哥哥他们对我们都很好的……”
她锐利的眼光袭来，“你果然随你爸，别给我犯蠢。”
程薇薇抖了一下，可徐秀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彻底坠入谷底，“你以为腿摔断了就不用相看对象了？”
“程薇薇，趁着年轻漂亮，抓住一切可能往上爬，别想逃，这是你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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