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闻言，表情顿时一变。
“陛下，不能南征！”
苻坚大感不满，很罕见地对王猛露出不爽表情。
“卿家这是什么意思？”
王猛道：
“陛下，咱们虽然灭了燕国，但西边还有梁国，北边还有代国，东边还有高句丽。”
“这些国家没有解决就全力南下进攻晋国的话，很容易就会被他们从背后所趁，腹背受敌啊。”
苻坚闻言，表情明显变得难看。
王猛见状，心中也是一跳。
随着前秦灭亡前燕，苻坚心态也产生了变化。
在这之前，东晋最强，前燕第二，第三才轮得到前秦。
前燕灭亡之后，前秦一跃成为天下最强国。
苻坚作为前秦之主，自我感觉缔造了这个盛世，开始自信膨胀起来。
如今的苻坚明显飘了，也不像之前那么尊重王猛，对王猛言听计从了。
于是王猛转而道：
“若陛下不弃，臣愿意先领兵南下进攻晋国荆州，试探一番晋国的实力。”
“若时机合适，陛下再行大兵征伐，如何？”
苻坚这才露出笑容，点头道：
“好，那就有劳卿家了。”
随后他兴致勃勃地开口：
“等卿家确定了晋国实力不足后，朕就发数十万大军南下，御驾亲征建康！”
王猛：“……”
算了算了，陛下的面子还是要给，今天这件事情上不能再说不了，否则陛下恼羞成怒就难办了。
王猛本打算离开，随后又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苻坚和王猛相处多年，彼此之间已经非常了解，见状便笑道：
“卿家有话直说。”
王猛正色道：
“陛下，臣最近和符融大人等交谈，听他们说您似乎打算迁移一部分关中氐人前往燕国旧地镇守？”
苻坚眉头一扬，笑了起来。
“对对，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情，朕本来还想这几天就和卿家商量呢。”
王猛表情变得更加严肃，道：
“陛下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啊？”苻坚惊讶地看着王猛，过了好一会才道：“朕还以为卿家会支持呢。”
王猛这些年来和氐人贵族们明争暗斗了不知道多少次。
将一部分氐人贵族迁往各地镇守，肯定会让反对王猛的老氐集团被削弱。
王猛咳嗽一声，正色道：
“陛下，氐人之中也有符融大人等开明之人，臣这些年和他们之间的配合已经非常熟练，没有什么过节了。”
解释了一句之后，王猛又严肃道：
“臣认为，大秦应该和之前的秦汉王朝一般，强关中而制天下。”
“氐人是陛下亲族，也是大秦最忠诚、最精锐的作战力量。”
“他们就应该世世代代居住在关中，为陛下震慑各种不服。若迁居到天下各地，反而会削弱氐人的威慑力和大秦国力。”
“况且陛下您刚刚才将慕容鲜卑四万户迁居到关中，若是没有氐人精锐在此，谁能保证这些慕容鲜卑不趁机作乱呢？”
苻坚呃了一声，摸着下巴，表情明显不太同意。
“王卿家，你眼里只看到氐人。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鲜卑人和汉人一样也可以跟关中氐人一样为朕所用呢？”
王猛哭笑不得，道：
“陛下胸怀宽广不假，天下汉人也大多都臣服陛下。可那些鲜卑人当真如此吗？他们当真就不希望重建他们的燕国吗？”
“臣觉得，慕容暐、慕容评、慕容垂这三个人尤其需要关注，不如请陛下将这三人处死。”
苻坚颇为无语地摆了摆手。
“卿家你又来了，慕容暐三人若处死，慕容鲜卑必然群起反叛。”
“朕是要收天下人之心，不是让他们全部都起兵反叛朕。”
“好了，先这样吧。”
见王猛忧心忡忡，苻坚笑呵呵地开口道：
“放心吧王卿家，大秦汉人如今都已经为朕所用，鲜卑人也是迟早的事情！”
王猛只能点头称是。
坐在离开皇宫的马车上，王猛怔怔出神，半晌后叹了一口气。
“慕容鲜卑真的能和咱们汉人一样吗？”
镜头一转，来到了慕容垂的家中。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慕容垂的儿子慕容宝喜气洋洋地开口。
“爹，我有儿子了，您有大孙子了！”
两鬓已经微微发白，四十七岁的慕容垂露出笑容。
“好，好，好！”
大儿子慕容令被慕容评杀掉后，二儿子慕容宝就成为慕容垂的继承人。
慕容宝的这个大儿子，便是将来慕容垂孙子辈的家主。
慕容宝忙道：
“请父亲为孩子赐名。”
慕容垂脱口而出：
“就叫慕容……”
最后一个字都到嘴边了，他却硬生生停住。
过了好一会，慕容垂重新开口。
“就叫慕容盛，兴盛家族的盛！”
慕容宝连连点头。
“盛好，太好了爹！”
慕容垂回到书房中，一个人静坐良久，然后研墨提笔，唰唰地写下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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