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吃大席。
肉是四大爷家现杀的好肉，热腾腾地被大姑娘小媳妇们端上了桌子。
酒是石头家窖藏了十多年的老酒，一开坛，酒香就飘在整个空气里。
周桂平满脸垂涎地嘿嘿道：
“我本想买两瓶茅台给平安当贺礼的，转头一想，石大爷的酒可不比茅台差上什么啊。”
沉默寡言的石头爷爷一脸地骄傲，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酿得一手好酒。
可惜粮食产量不丰，只能每年酿上一些，但品质是顶顶好的。
周家庄的流水席一直吃到晚上十点多，炊烟袅袅没有停过。
食物的香气，酒水的味道弥散整个周家庄。
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大红灯笼，若是从山顶俯瞰，定然是一副万家灯火的模样。
在老一辈人心里，只有少年神童五大爷考上举人的那一年，才有这种气氛。
周楠和叶平安这一天，几乎是每一桌都挨着敬酒了。
叶平安一开始还能替周楠喝上些，可要敬酒的人实在太多了。
小丫头总是能找到机会偷喝几杯的。
等敬酒到药王庙广场的时候，两人都有些醉意了。
不同的是周楠步履虚浮，脸颊通红，往日灵活的桃花眼此刻略带迷离，笑的时候弯成了月牙儿，乖巧地倚在叶平安的身侧。
叶平安面色如旧，甚至眼神都带着清明，但上挑的眼尾染着的红晕分外绮丽。
好在这是最后一桌了。
周楠手中的酒杯被叶平安拿去，仰脖喝下。
“你已经偷偷好了好几杯了，不怕喝醉了老子办了你。”
叶平安说话的声音极小，红色的灯笼映照的光让人看不清两人的表情。
在酒席上的人看来，就是他低声嘱咐周楠而已。
周楠感受着耳边有些炙热的呼吸，听着他暧昧中带着凶狠的话语，不但不害怕，反而歪头盯着他。
“你才不会。”周楠肯定地悄声道。
“你怎么老子不会？”
四目相对的时候，叶平安眼尾的红越发地瑰丽，让人有些心痒难耐。
周楠十分肯定地嘟囔道：“你不会，我还未到十八岁。”
叶平安这个人虽然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对她耍流氓，总是不正经的模样。
但他心中有自己的坚持，这是周楠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察觉的。
叶平安将手扶在摇摇晃晃的细腰上，对着打趣的众人知会道：
“小丫头片子没喝过酒，我送她回去歇息一下。”
桌上的人也都有些晕乎，挥手示意他去吧，有人用暧昧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几个才结婚的退伍老兵，顿时起哄，发出各种声音。
“平安哥，快点儿回来啊，我们还等着你一起继续喝呢。”
叶平安神色半点不变，对着那人道：“先把酒准备好，老子一会儿就回来，喝到天亮。”
那起哄的人见这种气势，顿时哑然，连忙转移话题说其他的。
开玩笑，从开席喝到散场，一直喝酒没醉的叶平安，他们可不找这个不痛快。
村里的老人孩子早就回家休息了，留下的都是壮年和青年。
大家都在吃席，回去的路上反而没有什么人。
叶平安本想抱着周楠的，但怕万一被人看见，终归会被说嘴的。
“上来，哥背你！”
周楠看着宽阔的背脊，欢呼一声，摇摇晃晃地爬了上去。
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叶平安的颈窝处蹭了蹭。
“叶平安，看不出来，你挺受小姑娘喜欢的呀！”周楠小声地嘀咕道。
原因是他们喝酒的时候，喝的晕晕乎乎的周桂平将那次打架的事儿讲出来了。
本意是想夸一夸周楠做的牛肉丝十分美味，成功地阻止了一场斗殴。
结果周楠只听到了一个重点，两人打架的起因竟然是那个女医生赵丽。
叶平安想到那花花公子看周楠的表情。
在酒席上喝醉后胡乱朗诵悲伤的诗歌。
搂着严华哭哭啼啼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要不是被那个后勤部主任给捂住嘴，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也很不错的。”他语气带着揶揄。
周楠并不知道这些，但不妨碍她喜欢听到夸奖，尤其是叶平安的。
“那是当然，当归是最棒的。”
叶平安漫不经心道：“当归是谁？”
周楠伸手扯他的脸，喝醉酒的小丫头片子没什么劲儿，叶平安只当被挠痒痒了。
“当归是我小名儿啊，我在这里叫当归，在那里也叫当归。。。”周楠理所应当道。
叶平安将她的腿往上拖了拖，低沉道：
“你叫当归，我叫平安，那我们两个倒是很配。”
周楠重重点头，软软糯糯地重复一遍，“平安和当归很配的。”
叶平安想，这就是她喜欢楠丫的原因和意义吧。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能让他坚硬的心柔软几分。
甚至很多时候，他无比感谢那一天，顺从爷爷的意思，走进了药香胡同的大宅门。
回忆着第一次见这小丫头时候，他当时想果然是女大十八变，竟然和小时候呆呆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
灵动狡黠的模样，一会儿像极了小狐狸，一会儿又像憨憨的傻狍子。
他从来不知道，会有人明明纯真的一眼望到头，但却总是给人各种惊喜。
想着往事儿的点点滴滴，叶平安微醺的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
他背着她站在大门前，微凉的秋风将挂着的灯笼穗子吹的摇晃几分。
单手拖着她的腿，一手推开老宅子的大门，迈着步伐走了进去。
将已经要睡着的人儿放在大红色的床榻上。
周楠往日灵动的双眼，带着朦胧的水雾，看着叶平安俊脸，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却终究是无力地垂在床榻上。
叶平安端了一杯水将人半扶了起来，“喝口水再睡？”
周楠乖巧地张嘴，将杯子里的水喝了大半，叶平安见她确实不想喝了，就仰头自己喝了干净。
“累了就先睡会儿。”叶平安帮她将挽着的发髻给解开。
周楠反而睡不着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忙碌。
“不睡了？”他眯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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