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树的工作室在长巷深处。
尽头有一片停车处，但也能容纳下四五辆车。她们的车停在最外侧，这会儿传来声音的地方就在最内侧。
云婉不打算管闲事，但是紧接着传来扇巴掌的声音，她就走不动了。
沈悠悠惶恐地看着她。
云婉朝她示意别出声，让她在这里等着，然后穿过两辆车往角落走。
她只能听见单方面的打人骂人声音，不知道对面那人怎么样，怎么能一点也不还手任打任骂。
“你给我站住！”
角落里的女人暴喝。
云婉的身影刚从车后面出来，那人就看见了。
她停下来，目光落在瘫坐在角落的那个男人身上，单薄、皮肤惨白，脸上都是淤青和伤痕。
女人左手叉腰右手指她：“你哪来的？”
云婉掏出手机按下110三个字，面无表情：“秦小姐，我认为你涉嫌故意伤害，我需要报警处理。”
女人眯着眼睛。
那头金发在阳光下更加刺目。
她扯了个冷笑，朝云婉走过来，站在她跟前，看了眼她手机界面。
“沈清扬，是吧？”
“如果知道秦小姐是潜在杀人犯，我会阻止这次的合作发生。”
“你现在知道了，滚也来得及。”
云婉点头：“我会的。”
她拨出了报警电话。
秦汉树脸色一沉，劈手就要抢她的手机，被云婉一掌拍开。她几乎还没有用力，秦汉树却虚弱地往后倒，撑着墙壁差点摔倒。
云婉皱眉看她。
对面传来女声询问她，这时她看到秦汉树闭上眼睛。
心里一凛，顾不得回答手机里的女警，蹲下去扶秦汉树。结果她的手刚碰到她，手里的手机就被抽走，用力砸在旁边的车子。
车身顿时凹陷一块。
秦汉树呼吸虚弱，还得意地笑：“让你报警，贱人。”
云婉咬牙：“我现在报不了警，也叫不了救护车了！”
沈悠悠听到声音跑过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吓坏了，连忙过来帮忙扶着秦汉树。
两人还没把人扶起来，男人已经走过来了。
他身体很薄，个子却很高。
弯腰直接把秦汉树公主抱了起来，回头对她们两个说：“请进来吧，等她醒了就可以谈签约的事了。沈小姐，请你先别急着离开，再考虑考虑。”
实际上云婉很想走，她不觉得跟一个有暴力倾向满口脏话又体弱多病无理取闹的女人有什么可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也不是什么天上有地上无的mv，她总能给悠悠找到更好的。
但沈悠悠却拉着她进了院子。
秦汉树的工作室是个带院子有天井的两层小楼，外侧红砖贴墙，内屋水泥地板。屋子里的装修摆设倒和秦汉树的风格一模一样，黑色、冷酷。
没过多久，男人又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她们两个，扭头喊了一声“阿奇”。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里头跑出来，给她们倒水端点心，招呼她们坐下。
沈悠悠忍不住问：“你们工作室，就三个人？”
少年说：“也不是，团队其他人还在英国，我和树儿先回来。”
他从里头抱出一沓材料。
在云婉面前坐下，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今天出了点意外。本来想跟你们联系明天再见面的，但是……”
云婉说：“不用了，这个合作我们打算再考虑考虑。”
少年啊了一声，惊讶地看了她几秒，从材料里翻找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可是咱们已经签了合同，今天你们不是来谈怎么拍摄的吗？”
云婉看到造梦传媒的印章，眉心直跳。
“是你们靳总亲自和树儿谈了之后签的，没跟你说吗？哎呀那真是误会了。今天树儿状态不好，不过她清醒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别害怕。”
少年试图安抚她们的恐慌。
但云婉丝毫没觉得得到安慰，只觉得自己被推进坑里。
外界竟然没有只言片语关于秦汉树的“病”，跟这样不稳定的人合作，对悠悠来说怎么可能会是好事？
她拿着手机起身往外走。
先拨了靳烨的电话，没人接。
又打了沈奕的，照样是无人接听。
不得已，她最后找助理要了沈沥办公室座机的号码，联系了沈沥。
对面倒是接得很快。
“我要取消和秦汉树的合作。”云婉说。
沈沥笑了：“这可不行啊，怎么能这么容易屈服？你不知道娱乐圈多少人想跟她合作，这么好的机会别浪费。”
云婉沉声问：“是你介绍的资源吗？”
沈沥：“这不是重点，清扬，重点是你应该好好珍惜，不要辜负靳总一番好意。”
他话里有话。
云婉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提醒自己电话会被监听，顿了顿。
“但我认为这不是一次好的合作，悠悠年纪小，还没成年，如果和秦汉树的风格关联在一起，对她的形象树立有很大影响！我坚决提议取消合作。”
“那我说了不算，你去问靳总吧。他和沈总这会儿应该在凯越酒店，听说是在陪什么外地回来的人吃早饭。”
云婉直接挂了电话。
她走进去带着沈悠悠离开，悠悠诶了一声。
“沈老师，咱们不合作了？”
“走。”
她拉着悠悠往停车处走。
那个个子很高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站在她们车后面。
“你们还会回来吗？”他问。
“不了，请你转达秦小姐，我们应该没有缘分合作。”云婉开车门，把悠悠塞进去，转而到驾驶室。
男人走到她车门边，替她撑着车门。
在她坐进去后，弯腰看她，“你们会回来的。”
云婉脸色难看，用力拉上车门。
她开车离开，头一回有一种被人逼着吃屎的感觉，侧头看到悠悠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深吸一口气。
“有话就说，悠悠。”
“沈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秦汉树还挺可怜的。”
“她打人骂人，她可怜？”
“我看到她墙上的照片，每一张，她都把自己的脸戳破了。我觉得她有点惨。”
云婉把她带回公司，助理看到她们两个回来一脸惊讶。
“合作谈好了？”助理问。
“都已经签约了，还谈什么？”云婉冷眼看她，“你们靳总到底怎么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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