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小鱼仔的指尖看去，方燕果然看到方杰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来。
有两只脚都受伤了，所以走得很慢。
她心里“咯噔”一下，扔下手中的活儿，牵着小鱼仔就迎了上去，“哥，你这是咋了？”
等到靠近时，方燕赶紧去搀住方杰。
小鱼仔也去拉着方杰另一边的手，“舅舅，我扶着你呀。”
方杰忍着脚伤，一路走到县城，痛得都快晕厥过去了，看到妹妹和外甥这么关心自己，心里顿时一暖，“谢谢你。”
他不习惯说这么文绉绉的话，有点儿不大习惯。
“不客气的。”小鱼仔煞有介意地应道。
方杰觉得，这个小外甥比以前可爱多了，冲他笑了一下，这才扭头看向方燕，“燕燕，不知道是谁跟奶奶说，乌鸡是因为你才被抓进去的，而且她还知道了，你在县城卖卤味，赚钱了。”
哦豁，这是麻烦上门了？
方燕在心里想着，挑眉看着方杰，“所以？”
“她让你回去一趟。”方杰说出此趟来的目的。
从穿过来到现在，在她经历了中秋那次生死大劫之后，方燕曾抽空回过一次娘家。
不过，那段时间正是秋收大忙的时候，朱秀花和方杰都在田里，听说要忙到晚上七八点才回来。
那一次，方燕没有见到他俩。
倒是见到了偏心大房，虐奴二房的老虔婆——方家的老太太。
这会儿农村的老太太，十个有九个都是又黑又瘦。
即使有两三个微胖的，因为经常下地干活，皮肤也是黑黝黝的。
就只有方老太太，又胖又白，面相却尽是刻薄之相。
方燕也是够绝的，去的时候，她明明准备了不少卤味和猪肉什么的。
因为朱秀花和方杰不在家，方老太太和方白霜他爸妈在。
几年未见，这三位名义上的长辈，见到她的第一秒，就是去看看她的手。
见她两手空空的，他们仨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没带东西回什么娘家？滚出去，以后-不带着东西来，就不要回来了。”
这话是老太太说的。
嗯，见过不要脸的，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的脸。
方燕当即就怼了回去，“除了我妈和我哥，这个家别的东西，连我的屎都别想吃一口！”
还东西呢！
光是方耀金和方白霜对她做的那些事，她没把方家给掀了。
方燕都是看在朱秀花和方杰的份上，才忍住的。
“告诉我妈和我哥，我今天来过，让他们空了，去找沟子村找我。”
朱秀花性格软弱，因为没钱，方杰处处受到方老太太的牵制掌控，她带来的猪肉，若是留下来，肯定全部都进了方老太太，和方家大房两口子的肚子里去了。
朱秀花和方杰一口别想吃到嘴里。
与其便宜方老太太他们，还不如喂狗。
于是方燕便把带去的东西，又全部带回来了。
本想着，自己都留了话，就算朱秀花不方便来，方杰应该也会趁着午体来一趟沟子村的。
没想到，自从上次之后，不管是朱秀花，还是方杰，谁都没有来找过她。
方燕的卤味摊，这一天天的，事儿真不少。
后来又开发出猪肉脯这个新品，她就更加忙得不可开交起来。
也就再也抽不出时间，再回娘家了。
“哥，我大概在……”方燕说了个时间，“奶奶和大伯他们，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和妈？”
“你回去过？”方杰顺着方燕搀扶的力道，在摊位前的小凳子坐下，咬着牙忍痛了一路的他，终于敢松了口气，“没人说，我和妈忙着把十几亩水稻割完，等把稻谷晒干，差不多又得挖番薯做粉籽了。”
方燕对种田的事情并不懂。
不过，有一次，为了拍个古风唯美的田园风视频，她曾在南方的乡下，呆了三个月的时间。
知道在南方这边，即使到了冬天，田里的活儿，其实也还有不少。
一年到头下来，也就只有快要临近过年那段时间，一直来年育秧苗这段时间，才稍微轻松一点。
换言之，朱秀花和方杰在方家，就是年头到年尾，年尾再连着年头，连轴忙，都不带休息。
方燕心疼他俩这样的付出，只是这会儿不适合说这个话题。
她垂眸看着方杰的双脚，“哥，你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事儿。”见方燕正在盯着自己的脚，方杰下意识地想把双脚藏起来。
可是他的脚这么长，又能往哪里藏？
方燕蹲下来，撩起裤角，这才看到，右脚上大大小小好几个伤口，全都在发脓。
再看左脚，倒是只有一个伤口，看上去像是被利器伤到的。
两边的伤口上，都沾着泥。
方燕虽然不种田，可这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哥，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双脚了？受了伤，还敢下地！”
方燕忍不住冲他呵斥道。
印象中，妹妹总是怯怯弱弱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
冷不丁被她这么一吼，方杰都愣住了。
回过神儿来，他无措地撸了撸自己寸头，“你别生气，这只是看着吓人，不碍事的。”
“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了，还只是看着吓人？”
方燕瞪他，这才发现方杰嘴唇干得厉害，想到这会儿，快临近中午了，他早上吃得肯定就是一碗稀能数出米粒的粥水，又走了这么远的路……
她拿了五毛钱，让奇贝去买五个肉包子。
那家包子店，奇贝经常跟着方燕一起去买肉包子，店家知道，只要奇贝叫多少声，就要多少个肉包子。
奇贝叼着钱，飞快跑出去了。
它得速去速回，不然，它不放心。
“哥，你的脚都伤了，奶奶还硬逼着让你下地？”
方燕找出装着泉水的瓶子，递给方杰。
“她没有逼我下地，”方杰接过瓶子，仰头喝了两口，发现这水特别清甜，非常好喝，忍不住仰头又喝了几口，“不过，我不下地，家里那二十几亩地的活儿，全部都得妈一个人去做。”
不忍心看着母亲一个人累死累活的，方杰只能带伤下田。
“方家还没分家，为什么大伯和大姆他们不用下地干活？”方燕不解。
方老太太说她年纪大了，不下田也就罢了，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大伯和大姆，他们也下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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