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半靠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在他后背磨出一片片红痕。
他的头抵在吴意肩窝里，挡住了轻颤不停的眼睫。
血液从颈侧的动脉汩汩流动，那片脆弱又危险的位置被人衔在口中，像是被捕的猎物。
他不知道吴意做了什么决定，也不知道吴意到底在自己和系统中间处于一个什么角色。
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噬咬之下翻绞的复杂情绪。
这个模样的吴意太过少见。
他的内心埋得比谁都深，像是早就把真正的自己深埋入土。
洛尘深深嗅着跟前吴意的味道，很疼，但却不只有痛感。
从前每一次在应急状态下，大脑都会让他完全沉溺进身体的剧痛之中，他虽从来不喊疼，但并不是代表感受不到，只是与其让别人折磨他的身体，不如自己先下手而已。
可现在完全不同了，他近乎毫无防备地敞开着要害，任凭那齿尖刺进皮肉，留下一片带血的痕迹。
这份疼痛带着两个炙热的温度，混着眼前人肩颈好闻的荷尔蒙，冲撞着他们对立又不甘的情绪。
他的呼吸喷在吴意喉结处，烫得那处软骨轻轻滚动，脖颈上酸麻的钝痛一下子减轻，吴意放开了他的喉咙。
却换上了一片柔软的湿热。
吴意在轻轻舔舐他的伤口，像是安抚像是纠缠，像是带着颗粒的温水顺着身体一路向下，激得洛尘猛得蜷了下腿。
树林远处隐约传来杂乱的声响，混在粗重的呼吸里很难听得真切。
洛尘收回腿扯了下吴意背上的衣服，下一瞬，换他他俯身跪压在吴意身上。
他垂眼看着吴意轻轻舔舐掉嘴角一丝血迹，柔软湿滑的舌尖消失不见，但伤口却依旧异样的湿热，他被迫按着那处眯了眯眼。
“你说不出话就只会咬人是么。”洛尘指尖往上，忽然摸到了之前刚咬没几天的地方。
吴意仰在厚软的草绿色植被上，任他压坐着，依旧一句话没说。
他的状态忽然变得极其低沉，像是暴风雨前夕被漫天黑云重重压着的海面。
他的行为看起来似乎是暴躁的，可实际却压抑得很。
从头至尾他一声没吭，撕咬像是一个实在封不住情绪的口子，烧得他眼底都有些泛红。
吴意就那么沉默地看着洛尘，忽然间觉得有些荒谬可笑。
他的意识在培养液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而从这一直到自己成为系统大脑的中间，他的记忆是有些断续模糊的。
只零星记得一些人，比如洛尘的父母，比如一些模模糊糊的试验和同时产生的痛苦，但大多都不甚清晰了。
曾经他觉得这是好事，脑子里的东西太多，自己这一点东西与系统的任务无关，存不存在都无所谓。
可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受损，是篡改。
他和生出来的普通人不一样，婴儿从有自我意识开始，并不会清楚的主动意识到自己是个人，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角色是父母的孩子。
可他记忆里最初的自我意识就是：我是系统的核心，是系统的暂代大脑。
可现在因为洛尘的存在，他突然间恢复了自己作为人该有的情绪，有了通过情绪和思维结合着产生的情感。
他开始脱离与自己天生规定下来的身份，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逐渐有了自己的倾向。
这就好比从开始你就觉得自己是只狗，一直把自己当做狗活着、做事，结果忽然有一天路过了镜子，发现自己原来是个人。
所以究竟是毁掉自己所有的过去，还是捂着眼睛继续原来的常态。
捂着眼睛，他就不需要选择了，最后不论洛尘有没有交出钥匙，他的结果都会以死亡为结局，因为不但没有用了，对系统来说还是个带着仇恨的巨大的隐患。
而如果想要作为现在的自己，那他需要毁掉的不光是过去的自己，还有未来系统的所有一切。
而自己是这里最应该消失的重中之重。
多可笑，当你因为一个人终于看清自己的时候，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刀，和唯二的选择——
捅洛尘，还是捅自己。
吴意手里攥着洛尘的上衣，凌乱的褶皱掩盖着他脏污的手。
洛尘撑着地从他身上站起，结果低头看人还是没动，于是半蹲下来，拉了把他的手。
“脏。”他抬手躲过站起了身。
“没哑啊。”洛尘淡淡扫了他一眼收回手。
“......”
“对了，”吴意避开话题低头擦着手，“关于怎么躲开活尸我有一个想法，但......”
“别看我，”洛尘冷冷地啧了一声，“想都别想。”
“我还没说呢。”吴意轻轻弯起眼睛。
其实他要说的这方法对于某些不这么做很快就容易死到临头的人，还比较好用，但洛尘他们这一行人应该不至于沦落至此。
刚才那些活尸对于铠甲的反应极大，他们黑金两色大约就是两个阵营，虽然扔衣服好使，但是也只是暂时并且只对一部分活尸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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