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国都城丞相府里。
灰衣小厮站在一处水烟缭绕的湖畔 ,略微塌肩躬身禀报着:“公子,陛下宣您进宫,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在他面前,支着一顶华贵无双的锦罗伞,缀着轻纱,就像是一顶小巧精致的亭子。
伞下摆着一张放有文房四宝的长形条案。
在砚台的旁边,还有一个古朴的龟壳以及三枚铜钱,一身玄色锦袍的男子站在条案后,握着狼毫正在写着什么。
寥寥几笔便会停下,用龟壳和铜钱重新摇着新的卦象,然后在纸上重新记下几个字。
侧脸如雕刻般线条分明,眉峰如刃,双眸黑白分明深邃如寒潭,他一言未发,淡漠的疏离从他身上渲染开,让人无法忽视,却又畏于接近。
“公子,陛下宣您进宫……”
宫里来的马车还在府门口等着,小厮迟疑了一下,肩膀低的更沉了几分,恭敬开口。
“嗯,竹国战败的信函传回来了几日?”
男子将手里的狼毫笔放在了架子上,素净的白纸上留下了五行长短不一的线条,以及一幅月下秋露图。
仔细看这图中的桂花树的枝丫上似是躺着什么人,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截衣袍以及一条腿从枝叶的边缘垂挂下去。
“回公子,已有小半月。”
“算算应该也差不多了,更衣,备车出城……”
“可是公子,这宫里的马车就在府门外,您出城是要做什么?”灰衣小厮为难的说着,却又不敢反驳主子的决定。
“宫里?让丞相他去应付就行了。”
男子伸手,用指腹摩挲着已经干了墨迹的桂花树,深邃的眸子里满是说不明的情绪。
他说的丞相,是他大哥贺宁洲。
而他,则名为贺宁玉。
“可是,大公子他上朝还没回府……”小厮还想劝说两句,就被男子满是寒霜的眼神给吓退,只能腿肚子打转的转身命人去通报。
一刻钟后。
丞相府后门有辆低调的马车离开。
恰好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贺宁洲的轿子也刚好在府门口落地,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左侧停着的华贵马车,贺宁洲捏了捏眉心走上前去。
马车边候着的小太监微微拱手行了个礼:“奴才见过贺相,陛下请二公子进宫,却……”
“宁玉他……昨夜观星之后说要去城南乾元寺礼佛,恐怕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贺宁洲端正的站在那里,听语气不似有假。
前来接人的小太监迟疑了一下。
不等他开口,贺宁洲善解人意的替他想了辙:“不如,本相随公公进宫,去和陛下说明情况,免得误了时辰殃及公公受罚,可好?”
“如此,就有劳贺相了。”
小太监感激的俯身拜了个大礼,恭恭敬敬的将贺宁洲迎进马车,匆匆忙忙的回了宫。
贺宁洲坐在马车里,思量着一会的措辞。
马车的车帘被轻风扬起了一角,余光里陡然瞥见街尾一闪而过的府中马车,眉眼间闪过一丝谋算的光亮却又很好的藏匿起来。
宁玉他越是如此轻慢任性,宫里对贺家才会越少嫌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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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这眼看就要到鄢国都城了,你准备怎么做?】
从接收故事线之后,宿主就一直靠在囚车里沉默着,这都一天一夜没有说话了,难不成真要去为奴为质?
系统529看起来倒是比他要着急些。
“自然是什么都不做。”
时怀川意识里回答了它,低垂的眼睫轻颤,就连肩膀上的伤口也很刻意的没有去管,就这么晾在那里,隐隐有些红肿发炎的迹象。
以他以往拍摄的古装剧的经验来看。
像这种质子入京,必然不会太顺利,所以,按照蔺子川现在的身份而言,他什么都不必做,也自然有人会坐不住跳出来。
果不其然— —
囚车还没进城门,就被另外一支出城的队伍给拦住了去路。
“昭和郡主驾到,旁人回避。”护卫打扮的人鼻孔看天的瞧着他们,示意让押送囚车的队伍让路。
昭和郡主?颜昭昭?
时怀川通读世界线后,很快就将人对上号,靠着囚车的后背挺直了些就像是在维护着自己仅剩的尊严。
“停车— —”
对面的马车里传出一名女子的声音。
紧接着,时怀川明显能感觉到有道眼神正透过车帘在看着他,甚至都能猜到对方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名满天下的少年将军在自己的筹谋中沦为阶下囚,这将是多么让人心情舒畅的一件事。
尤其在故事线里,颜昭昭未曾重生之前的和亲对象,其实并非是七皇子,而是被指给了蔺家蔺子川。
却没想到蔺子川以边城军务繁忙为由,就连大婚都不曾露面,直至在指婚的三年后,派人送来了一封和离书。
不过这三年里,颜昭昭在竹国将军府待着,挂着将军夫人的闲名出席过不少雅会,将京城中的情况摸了个清楚,同样也是这时候她和司寇衡熟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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