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你终于来了。”
楚葵把攥在背后的双手拿出来，用僵硬的动作，打了声招呼。
“还是继续昨天的约会吗？”
程蒙笑了笑，问道。
“今天已经是‘情侣验证’的第二天了，进度条却一点都没有加快。”
说着，楚葵把视线挪向了别处。
“那倒没什么，只要进度正常就行。”
程蒙无所谓地摇摇手。
不管眼前的是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他都对她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我们到那边去聊吧？”
楚葵指了指被海浪冲出痕迹的岸边。
“阿葵，你可真够透气的，骗得我好惨！”
程蒙的眼神一亮，他以试探的口吻说道。
他跟着楚葵的脚步，来到了海浪不断拍打的岸边。
楚葵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她把凉鞋脱下，赤脚走在湿润的沙子上。
“阿蒙，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见。”
“你不是真正的楚葵吧？”
程蒙重复的同时，还加重了口气。
“你猜？凭你的感觉，一定早就得出正确答案了吧？”
楚葵微笑地答道，她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程蒙从楚葵的眼神中，得到了同意，他接着说，
“你是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克隆人吧？为什么跑过来骗我？”
“阿蒙，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楚葵露出了模棱两可的微笑，不置可否地回道，
“你真够可以的，连朝夕相处的青梅竹马都怀疑。”
程蒙以坚决的口气，继续说道：
“你骗不了我的，即使外观细节做得栩栩如生，她也有独特的地方，是你无法企及的。”
“阿蒙，那你倒是说说看，是怎样的独特，令你产生了怀疑？”
楚葵不改平常的语调说道。
“你能模仿出她的一喜一怒，一颦一笑，但你无法得知，仅存于我们两人之间的记忆。”
“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不必再装下去了。”
楚葵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神色和本人一模一样，她接着说，
“我的确不是她，但我正在替她活下去。她想做的事，她想完成的愿望，我都会替她完成。”
“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
程蒙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半点警惕，更多的是真诚。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叫我一号，也可以继续叫我阿葵。”
一号的脸凑近程蒙的耳边，轻声地说，
“怎么？‘情侣验证’的任务，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
“一号，你的目的不止这些吧？”
程蒙反问道。
“目的？我不说了吗？楚葵存在的意义，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一号的脸上，流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真正的楚葵在哪？快点告诉我！”
程蒙抓紧了她的领口，她整个人就要被提起来，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你是在说我的‘姐姐’吗？此刻，她应该正在培养皿里休眠吧？”
“休眠？果然和怪咖说的一样吗？”
“怪咖？汪言也和你说过这些吗？”
一号惊讶道。
“姐姐不是已经快不行了吗？还好莫斯博士及时抢救。”
一号见程蒙陷入了沉思，她又补充道。
“‘抢救’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蒙咄咄逼人地问。
“阿蒙，你知道为什么星岛老人这么少吗？”
“难道说，她也是‘艾尼多3’病毒的感染者吗？”
程蒙的情绪变得稳定下来，他轻轻地松开了一号的衣领，放开了她。
艾尼多病毒是一种常见的病毒，每个异能者一出生便携带。
随着寿命的增加，它的形态会发生变化，最多可以进化到3级。
只要感染了3级的病毒，几乎就等同于癌症晚期。
可为什么楚葵的身体会进化病毒？
他们明明年龄都差不多？
岛上的平均寿命都在50之间，她明明才20多岁。
“阿蒙，你的疑问都写在脸上了。”
一号撩起了刘海，她凑近程蒙的脸，说道，
“你还不知道「回溯」的副作用吧？听说‘姐姐’已经为你使用了多次。”
“一号，你什么意思？”
程蒙双眼睁大，震惊无比。
“艾尼多病毒的进化，其实与年龄无关，和病毒寄生时间有关。”
一号看着程蒙的眼睛，接着说，
“「回溯」一直都在积累时间，这是我们在真实时空，无法感知的。”
“也就是说，她在「回溯」的过程中，已经度过了几十年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都受到艾尼多的影响？”
程蒙一脸愧疚，他看着一号的脸，一段不堪的往事，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
孩童般稚嫩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若隐若现。
‘阿蒙，我今天杀人了！我厉害吗？’
扎着马尾的小女孩，以童真的口吻，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阿葵，你在说什么傻话，吹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小男孩双手撑地，正在锻炼身体。
‘阿蒙，你看，这是我的凶器。’
小女孩从口袋拿出鲜红色的刀子，递给了他。
‘阿葵，这是真的吗？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小男孩接过液体浸湿的刀子，一股恶心的腥味扑鼻而来。
小女孩丝毫没有恐惧的意味，她开心地笑道：
‘太棒了！太棒了！我今天打倒了坏蛋！打倒了大坏蛋！’
‘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小男孩扯着女孩的马尾，用力地往下拉。
‘阿蒙！你在干什么？我帮你教训了他们，为什么你不谢谢我？’
小女孩生气地跑开了。
几天后，她被关进了小黑屋。
***
这段记忆，并不是程蒙的记忆，是他在楚葵的随身环中，窥见过的记忆。
「回溯」就是这样一种时光倒流的能力，它能消除一切犯过的错误。
“阿蒙，你怎么了？”
一号的双手，在程蒙的眼前晃动，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程蒙扯开了嗓门，对着一号怒吼一声。
“你现在一定想对着夕阳大吼吧？”
一号的笑容消失了，她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寂寥。
此刻，程蒙的脑子乱成一团糨糊。
怪咖和一号，究竟该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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