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钟离明念不回话了，她心知自己确实有失考虑。
而钟离沁的教导还在继续。
“方才的刺杀只是假设，朕无意多谈，朕问你，朝中文官武官各有数十人，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如何，你又了解多少，谁与谁是亲戚，谁与谁交好，他们虽各司其职，但性情各异，谁值得提拔谁又不够火候，甚至有一些蠢货夹杂其中，你又能分得清吗？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些事情，再来问朕要屁股底下的位置吧。”
“…是，母皇。”
钟离明念神情难看，在钟离沁的面前单膝跪地。
“我今日让母皇看了笑话了。”
钟离沁勾了勾唇。
“你方才做出了刺杀朕的动作，却又说怕父后伤心，那你是为何要做呢？吓唬朕，好让朕把皇位给你？”
钟离明念摇了摇头。
“我本就是假意刺杀母皇，母皇对我的培养，我记在心里，不想让父后伤心，这句话也是真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日后出现了更合适的人选，朕可能会放弃你。”
钟离明念瞳孔一缩。
“母皇的意思是，父后还会生下一个孩子吗？”
“这你就有点难为你父后了，朕还想让他多陪朕几年，朕是想要你明白，朕不一定要从自己的亲生孩子里头选。”
“母皇。”
钟离明念这才开始慌乱起来，只因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毕竟钟离沁就两个女儿，她相信皇姐无意于那个位子，所以，她一直笃定未来的储君是自己。
对此，钟离沁并没有打算安抚小女儿那忐忑的心，只是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要保持着一颗永远争强好胜的心，一旦朕发现你没有这颗心了，朕可不会保证皇位还会传到你手上。”
“是，我明白了，母皇。”
“退下吧，朕本想着再看完两个奏折，就能回去就寝了，你看你，又让你父后多等了些时候。”
钟离明念听罢，面色一窘，连忙退下了。
回到寝宫之时，莫衍果然还在等着自家妻主。
他打了个哈欠，看着钟离沁道：
“妻主，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不是说好了，只看半个时辰便回来。”
钟离沁笑了笑，随即上前一把将自家夫郎打横抱起，往宽大的龙床上走。
“倒不是因为朕多看了两个奏折，而是因为念儿。”
“念儿？”
背部陷入了柔软的床铺内，困意立马袭来，莫衍眯了眯眼。
“小古板又怎么了？”
“你可能不敢相信，她今天举着一把匕首要刺杀朕，让朕把皇位给她。”
此话一出，莫衍一双明眸猛地睁大。
“你说什么？那妻主你没事吧？”
说着，就要去扒钟离沁的衣裳，叫她眸光一暗，一把攥住怀里人的手腕。
“朕没事，若是朕让一个九岁的孩童伤到了，那朕恐怕自己都会笑自己的。”
“没事就好。”
莫衍这才松了口气，生气的说道：
“明天我要好好说一下明念，不，我要罚她，真是太乱来了。”
“朕倒觉得无妨，说实话，她还不够狠，不及朕当年的一半。”
“要是够狠，你们母女俩恐怕就得两败俱伤了，这是要让我跳下这城墙陪你们去吗？”
莫衍嗔怪了一句，双臂搂住钟离沁的脖子。
“念儿刚出生的时候，你固执的把她带走，说要把她当下一任储君培养，我答应了，但我可不希望你们有相争的一天，你们之间不管是谁出事了，我都接受不了。”
“是吗？是谁当初在头三年跟朕吵过无数次架，要把孩子硬抢回去的？”
钟离沁宠溺的屈起手指，刮了刮夫郎高挺的鼻梁。
“衍儿，朕是很想像你说的那样，让所有人的自由，所有人都有所选择，包括自己，但是这现实中有太多的阻隔，朕做不到这一点，包括当皇帝，朕明明答应过你，不会做皇帝的。”
然而，她却失约了。
闻言，莫衍垂下眼眸，其实他一开始不愿意钟离沁当皇帝，是因为他那会儿发觉自己爱上了钟离沁，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也觉得钟离沁当了皇帝以后，身边肯定会有更多的人…
说白了，他也挺自私的，不愿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妻主，身为皇帝，后宫里却只有他一个人，哪怕朝中上下碍于钟离沁不敢说些什么，但他清楚，在背后早就不知说过多少难听的话了。
“妻主不必觉得愧疚，反而是我，让你身为皇帝膝下却只有四个孩子，可我明明知道不对，却还是想要独占你，妻主，我真是…”
“傻瓜，你本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是朕把你拉到这名为权力的大染缸里头来的。”
钟离沁将莫衍搂在怀里安慰。
“再说了，人多是非也多，你是不知道，朕小的时候见过多少后宫君侍的争斗， 表面上和和睦睦，背地里巴不得抽对方的筋骨，生啃对方的血肉，昨天还站在你面前好端端的人，第二日便出现在井里，池塘里，甚至悄无声息的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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