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州，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坐坐。”
陆离一手提着装菜的竹篮，一手拿钥匙开了门锁。
人还没进去，肩膀处的山鸡率先飞入其中。
杜子帆反应过来，匆匆忙忙道：“道长，时候不早了，杜某就站在这与道长讲几句话就好。”
陆离嘴角弯起，浅笑道：“我的住处，是李夫子告诉你的吧。”
“没有没有，不是他。”
陆离苦笑摇头，瞧这焦急忙慌的样子，全洛阳知道自己住所的就一个人，不是李夫子还能是谁。
而且李夫子那大嘴，自己还住在荆都时就有所体会，管不住的。
暴露是肯定的事，只是或早或晚，道人没想到的是，来得这么快。
幸好来的是杜知州啊。
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陆离推开门，朝里面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杜知州莫要客气了，进来吃个晚饭再走也不迟。”
“这，这多不好啊，我家娘子怕是要唠叨了。”
“那陆某就不勉强杜知州了，知州请回吧。”
陆离顺着话说下去，转身进了屋内。
“哎哎哎，道长等等杜某。”
杜子帆叫着，一边跟了进去。
管她什么唠叨不唠叨的，大不了回家让那婆娘打一顿就是了。跟陆道长共进晚餐的机会，没了可就是真没了。
大厅内，杜子帆也像初来此地的李夫子一样，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实际上，道人的家不过平平无奇，只是他们觉得道人是神仙人物，便也给他的居住环境以及周遭的一切裹上了一层名为“仙气”的纱布。
总觉得仙人居所应该与凡人不同，待发现道人居住地方环境也如普通人一样时，又会感慨，原来神仙也会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
厨房内不断传出大火翻炒的声音，浓烟顺着烟囱往上冒。
大厅内的杜子帆又将目光放到山鸡身上。
以前老是听说道长身边有只神奇的山鸡，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山鸡身材肥壮，体魄健美，羽毛华丽，不说道人喜欢，就是放在外面也会有很多人喜爱。
杜子帆自然也喜爱，盯着山鸡看了又看，只觉得这只鸡很是雄壮俊美。
正痴迷地看着，灶房内的炒菜声戛然而止。
帘布被掀开，道人捧着两盘菜慢慢走来。
杜子帆立刻整理衣裳，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杜知州不必拘谨，随便吃，都是些家常便饭，想来是不如令正做的好吃，倒是要委屈杜知州的肚子了。”
“哪有哪有，家常小菜一样吃得，更何况还是道长您的手艺咧。”
杜子帆拿起筷子，看向桌上美食，清水白菜和水煮生肉，都是些清淡的家常菜。
一口一个吃下去，味道却出乎意料的美味。
山鸡也要上桌，两人一妖就座，一并吃着。
席间，谈话声不断。
“道长手艺竟然如此之好，看来以后得多来道长这串个门。”
“杜知州哦不，现在应该叫杜大学士。杜学士家有贤妻，手艺绝顶，小道这的菜，怕是只能让您图个新鲜。”
“嗨哟，道长您就别折煞我了。”
用筷子夹一块猪肉沾点盐放入嘴中，竟是那般鲜美。
杜子帆吃得吧唧嘴不断，还不忘与道人聊天：“道长唔唔，那李夫子的忙唔唔是您帮的吧。”
陆离吃饱，停下手中碗筷，淡淡道：“是。”
“哎呀，幸好您出手了。不然致远兄就是死路一条了啊。”
“呵呵，故友有难，怎能不帮。”
“这么说，要是杜某将来遇难，您也会相帮咯？”
“自然如此。”
杜子帆表面微笑，此时心里乐开了花。
“对了，还要问杜学士一句，不知殿试可否正常？云清姑娘又如何？”
“哦这个啊，殿试新定，圣上决定在三日后亲面。至于包括云清姑娘在内的无关人员，都已经放走了。顺带一提，皇上今早已经免去了致远兄的死罪，他目前还是春闱主考官。”
“免罪一事，李夫子已经同在下讲过。在下倒是另有一问，不知这如梦馆，可与皇族有何渊源？”
道人面不改色，杜子帆神色微凝，干饭的手停顿下来。
一切仿佛静止一般，两人双目交接，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杜子帆恢复笑容：“嗨哟，您说的什么呀？杜某不晓得。”
“学士还是莫要说谎的好啊。”
“……”
杜子帆沉默，放下碗筷，幽幽道：“如梦馆，其实是太子殿下名下的产业。”
道人听后，眼光一闪，却也只是一点光，黑眸又复深邃。
“时候不早了，杜学士该回去了。”
“道长，我……我以后还能来找您吗？”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吗？”
得到道人的肯定，杜子帆轻声呢喃，转瞬的功夫笑容又挂在脸上，笑呵呵地出了门。
“唉，洛阳的水真深啊。”
陆离叹了口气，静静地擦着桌子，收拾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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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还没等道人睡醒，房门就敲响了。
这一天碰巧陆离浅眠，下楼开门后，是一位小家黛玉一般的姑娘。
姑娘递出一封邀请函，弯腰盈盈一拜，眼角弯弯：“陆道长，我是云清姑娘身边的新侍女云儿。我家云清姑娘想请道长于今日午时来一趟如梦馆。”
“云清姑娘有何贵干？”
“云清姑娘说想请你听曲，以报答救命之恩情。”
陆离点头，收起信件，回复道：“请转告云清姑娘，在下一定去。”
姑娘再一拜，从容坐上车马走了。
陆离望着远去的车马轿子，心想着，这云清姑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算了，有曲听，也还行吧。而且正好还有一事，要去问问这位云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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