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瓣，这确实是一桩麻烦事。
更何况，0001号改动了玩家下副本的时限，等自己回到玩家中心后，对方大概率还会找上自己。
宋知棠纠结之际，司殷也在思索这件事情。
他虽然已经将搜集起来的影灵都融合到了一起，但没有神殿的帮助，他如今仍然和孤魂无异。
即便能够利用影灵在副本中随意穿行，但死气仍然是他的最大弱点。
一旦被主神团队察觉，也许……
他现在，还是太弱了。
就像曾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信奉自己的灵鬼被外来者折磨，看着那些无辜的人类一波又一波被拉进已经面目全非的玄冥之地遭受非人的虐待。
救一人尚且艰难，更何况救这么多人？
司殷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嫌弃自己。
他看着少女一副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无知无觉的模样，不由得蜷起手指。
也许是司殷的目光太过明显，宋知棠想不注意都难。
她小心翼翼朝对方看去，却在触到对方眼底堪称自责的浓郁情绪时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了？”
宋知棠语气有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担忧。
没想到话音刚落，司殷便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男人身上的松香气息将她拥了个满怀，宋知棠长睫轻颤，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对方也只是抱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宋知棠眨了眨眼睛，心头微动的同时，下意识伸出手环住了对方的腰际。
她能够感受到，司殷此刻的心情非常的低落。
就好像，对方在为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感到悲伤。
这样的情绪，是她以往并没有感受到过的。
她不知道对方在为什么事情感到悲伤，只能笨拙地学着对方先前安慰自己的模样，抬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少女动作轻柔，夹杂着安抚的意味。
司殷脊背微微僵硬了瞬，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心头被电了瞬似的，酥酥麻麻。
可情绪却并没有因此缓和半分，甚至还增加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色彩。
他现在很想就这样将少女紧紧拥在怀里，然后虔诚地亲吻对方。
就好像一个信徒那样，亲吻他喜爱的神灵。
这样的感觉，是喜欢吗？
司殷并不清楚，他随性惯了，也淡漠惯了。
他像是一个在迷雾里迷失的旅人，独自在黑夜里的穿行，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腰上绑上了一条绳子，有一道轻柔的力道牵引着他，他顺着力道往前走。
他想，随便吧，或许可以去看看呢？
起初他以为这迷雾没有尽头，可直到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界，他才看清，绳子的那一头，是一个看起来娇弱又漂亮的女孩儿。
女孩儿什么都没说，只是解开了他身上被束缚的绳索。
他自由了？
并没有。
他只是明白了许多。
他穿过迷雾的时候，也曾看过和自己一般腰上绑着绳子的人，他们有的深陷在泥沼中，有的已经跌倒在半路上，还有的正灰头土脸地匍匐前进着……
他不知道拉着这些人的是谁，可他好像突然就懂了这些人拼命也要往前走的原因。
司殷松开宋知棠，仔细端详着少女明艳的五官。
少女脸上还带着怔忪，好像对自己的突然的举动格外不解一般。
过去他会疑惑，少女自身难保，为什么还要考虑其他人的安危？
人类贪婪，进入副本后自相残杀、深谋趋利，丑态毕现。
可宋知棠始终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就好像对方刚开始知道通过副本就能离开异世界是假的，必须要帮他搜集完所有的影灵才能离开时的反应一样，对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
即便他搬出对方的父母，更多只是为了让对方更加坚定通过副本的决心。
可事实上，就算自己没有告诉宋知棠关于她的父母的真相，她应该也会答应自己帮忙搜集影灵吧？
他似乎，还不如一个人类懂得如何怜悯，如何仁善。
也许，宋知棠，才是真正指引他的神灵。
看着少女懵然的模样，司殷闭了闭眸子，半晌，他听见自己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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