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楚明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草药气味。
这种味道他曾经在中医院闻到过，所以认得。
圆月，大狗，仙人，元宝，纷杂的记忆在楚明醒过来的那一刻，如同洪水般涌来。
身上的疼痛混杂着记忆，让楚明的脑袋有些发胀。
“水……”
楚明抿了抿嘴唇，艰难地开口。
“好！”
恍惚中，楚明好像听见有人答应了一声。
然后就是一股清凉被送入他的口中。
楚明此刻口干舌燥，有点过于贪念那股清凉，一个不注意，清凉就呛进了他的气管。
“咳咳……！”
气管呛水的感觉可不好受，再加上楚明有伤在身。
一通咳嗽过后，楚明感觉整个身子如同要散架了一样。
“哎呦，乖孩儿，慢点喝。”
楚明已经完全醒了，能清楚地听到周围的声音。
乖孩儿？这镇上的大夫叫病人的称呼可真是奇怪。
从那刺鼻的中药味，楚明多少也能猜个大概，他现在应该是被好心人给送到了医馆。
悠悠睁开双眼，楚明入眼所见便是一个枯槁的面容。
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老妇人一见楚明醒来，那脸上如同沟壑的皱纹也舒展了一些。
“乖孩儿，你可算是醒了，可吓死娘了。”
娘？
楚明没急着说话，这老妇人是认错人了吧。
“老婆婆，您是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孩儿。”
楚明缓缓起身，胸口疼得很，应该是肋骨断了。
这肋骨断了可不好办，若是放在前世，他还能去医院开刀接骨。
可现在是在科技落后的修仙世界，肋骨断了只能靠它自己恢复，当然也许有灵丹妙药可以治疗肋骨，但楚明现在显然是搞不到的。
“哎呦，乖孩儿，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怎么连为娘都不认得了。”
老妇人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而楚明只觉得她老年痴呆，胡乱认人。
楚明刚想起身摆脱这老妇人，就听屋外传来一阵哄笑声。
这医馆的大门是敞开的，此刻门外正围着一群看热闹的路人。
“汪婆，你家如意不是修仙去了吗？怎么还把脑子修坏了？哈哈哈！”
“住嘴！我家如意脑子没坏！”
老妇人明显是被刺激到了，举起那如同枯木般的手臂作势就要打屋外看热闹的路人。
面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路人肯定是不怕的。
“还说没坏，没坏能连他自己的亲娘都不认识。”
“就是，那脑子坏也也是你自己说的，你倒还怪起我们来了！”
“哈哈哈！”
那老妇人被耍得团团转，屋外满是快活的气氛。
见此，楚明不禁皱眉，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心头。
他并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但当下就很奇怪，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如意……汪婆……
汪如意？！
楚明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生气了，这老妇人好像是自己这个身体原主人的亲娘。
看来，是那死去的汪如意残存在身体里的本能引导自己来到这里的，怪不得自己在从那云霄宗下来时，就对这个方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汪如意回家的渴望真是强烈啊，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
既然如此，楚明也该做点什么。
缓步走到老妇人身前，一把将乱窜的她搂过。
“娘，我没忘记你，刚才只不过是眼睛被迷了，没认出娘来。”
楚明的声音如同有魔力一般，原本暴躁的老妇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太好了，为娘就知道你脑子没坏！”
“看见没有，我家如意脑子没坏，如意他认得我！”
老妇人转头向着屋外看热闹的路人，骄傲地宣布着。
母子相逢，这本是温馨的场面，不过路人并不是来看这个的，觉得无聊，便都散了去。
医馆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楚明，汪如意的生母汪婆。
还有医馆的主人，顾大夫。
“恭喜汪婆和你家如意相聚，不过这医药费可否付一下？”
顾大夫开医馆赚钱，见惯了亲情的戏码，对母子相聚这种事并不感冒。
治病付钱，这是常理，汪婆也不生气，上前问道：
“大夫，要多少钱啊？”
“三两银子。”
“这么贵啊？”
汪婆嘴上嫌贵，但那双枯槁的手臂却很自觉地往衣服藏钱的位置摸去。
“你家如意伤得太重，这三两银子已经是最低价了。”
“三两就三两吧。”
汪婆并不是想讨价还价，她只是舍不得这银子，埋怨一句罢了。
她的钱被紧紧地缝在衣服的内侧，要想拿出来，只能将线头扯开。
眼神不好加上手指不灵活，扯了半天却都没能抓住线头。
心急之下，汪婆把头往衣服内侧一埋，要用那松动的黄牙把缝线整个咬开。
楚明在一旁看得心疼，那黄牙本来就没剩几颗，若是再掉了，汪婆可就没牙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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