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庭，沫芒宫。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映射进来，沫芒宫被笼罩了一层暖暖的光晕。
沫芒宫的秘书官们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岗位，南央来得最早，在同僚说说笑笑踏进工作区域的时候，他们看见已经坐在工位上的南央，忍不住好奇地问：“卡娅，你这么早就到了吗？”
南央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毕竟新入职，总要熟悉一下工作。”
“原来是这样啊……”同僚说，“没关系的，你很快就会熟悉了。”
沫芒宫事情多且繁杂，但要论及困难，似乎也不算。
入职第二天，南央就已经切实感受到了这样的工作到底如何。
总结就是一句话：她不喜欢。
程序繁杂地要命，因为一点小事可以来回折腾那么久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事情，她看着手边积压到足有台灯那么多的文件，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沫芒宫秘书组要因为缺少人手而招人了。
南央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感觉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在教令院多读两年书呢。
但是想归这么想，南央手上的动作不停，她仔细看完文件的内容，片刻后结束了这一份，又拿起了下一份。
南央的专注力很高，在进入状态以后不容易被打搅。
所以她也就自动过滤了周围同僚的声音，等到自己终于好不容易决定歇一会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的效率很高。”
这是赞扬。
但是南央直接浑身上下都僵住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她逃避这么久，在乍然听见的这一刻还是忍不住心颤了一下。
片刻后，南央故作镇定地转头同他打了个招呼：“谢谢您的夸奖，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点点头，他知道秘书组新来了一个秘书官，看来应该就是她。
“没记错的话，你是怀特小姐，对吧？”
——怀特，是“卡娅”这个名字的姓氏。
南央愣了一下。
她随即点头：“是。”
南央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歌剧院里看审判，和他重逢的那一天，她兴高采烈地对那维莱特说：【南央！我叫南央！】
但现在，在他的眼中，她只是“卡娅”了。
南央心中有点落寞。
那维莱特似乎只是来认识一下新上任的秘书官，简单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他就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冷淡的气质。
她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对比以前的相识，她突然又觉得有点陌生。
同僚打趣的问：“卡娅，是不是发现最高审判官阁下不仅相貌堂堂，还待人有礼又不摆架子，和你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南央被转移了注意，她有些困惑地问：“和我……想象中的？”
“民众不都是这样认为的吗？”同僚说，“枫丹人基本上都看过审判，那维莱特大人在法庭上的威严形象深入人心。就连我一开始来到沫芒宫的时候，也没想到那维莱特大人的性格居然如此出乎意料。”
南央心想，她可不觉得。
但是她已经学会了人类之间友好相处的生存法则，于是她顺着点点头说：“我确实没想到。”
果不其然，只消她这样一说，同僚便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简单聊过两句之后，南央又把注意放回了自己案桌上的文件上。
但是当她再度打开文件时，却怎么也没办法静下心来了。
面板弹出来：
【那维莱特是你模拟的人生中遇见的第一个人，幸运的是他对你的包容和陪伴让你感到快乐，当然，这一点同样也是不幸的。
因为他是第一个，他足够特殊，你花费了五次模拟的代价再次见到他，但是你们不可能再如曾经那样亲密。而记忆是思念的基础，你保留着那些记忆，所以你的心上蔓延了细细密密的疼痛。
但比故人不识更悲伤的事情是——】
面板上刚刚浮现出这一行字，下一刻，浅蓝发色、少女身形的芙宁娜就出现在了面前。
她问：“那维莱特刚刚是不是去办公室了？”
南央默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她看着水神大摇大摆地去找他，芙宁娜拉开最高审判官办公室的大门，语气里带着理直气壮的委屈：“那维莱特——”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再后面的，南央就听不见了。
她转头看向面板上自己没看完的话，只见上面写着：
【但比故人不识更悲伤的事情是，他的包容和陪伴最终都给了你无法比拟的存在，你知道芙宁娜是这个国家的神明，这让你连一点想要他重新记起你的想法都没有了。
你只感觉内心一片荒芜，有点累，有点想念他，可真正见到了，又不敢像十一岁那样无知地跑过去，然后紧紧地拥抱他。】
面板上的字除了南央自己，其实没人能看见。
但是当最后一行字浮现的时候，南央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到了一阵难堪。
她久久地坐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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