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登时脸色铁青，韦后也是一脸难过，冯公公也是替婉儿捏了一把汗，无论是陷害皇后还是和章怀太子有私，对昭容都很不利。
谁知婉儿听了韦清儿的话却掩面轻笑起来，声音轻灵悦耳，虽然是不屑的笑容，但月牙眼中带着笑意看着却霎是娇俏。她鲜少会这样笑，令殿上众人诧异。
韦清儿也有些忐忑了，哭诉的声音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婉儿。
婉儿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近韦清儿，居高临下看着她：“清儿姑娘，你既然说是我指使的你，那你且说说我是如何逼迫你的，是亲自指使你还是差人来找你，是哪一天什么时辰找的你？”
韦清儿屏住心神，没有因为婉儿的一连串追问而露怯，皇后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在仔细筹谋，这些问题自然是提前说好了的。
于是清儿低声道：“昭容是十天前大概巳时找到的婢子，当天婢子去内务省领炭，恰好昭容也去内务省，昭容以婢子家人的性命威逼利诱让婢子透露皇后娘娘的隐私，还说事成之后就给婢子黄金百两送婢子出宫与家人远离纷扰，婢子也是害怕再加上贪欲作祟，才告诉了您皇后娘娘胸口有一颗红痣。没多久，关于娘娘的流言就开始传入内宫，婢子也是没想到会将皇后娘娘害得这么惨，再加上娘娘念在往日的情分没有将婢子交出去，婢子就算是死也不能再做对不起娘娘的事！”
李显的脸色阴晴不定，吩咐冯公公：“既然去了内务省，去传那天当值的内侍。”
冯公公应声下去，婉儿却没有干等着证人上堂，因为她当天的确是去过内务省，因为修缮宫殿的原因，她让内务省的人去采买物资，恰巧碰上了清儿。
清儿挑了一个好时机，想来是策划好了，内侍来了肯定会和她们配合。
于是婉儿接着追问：“照你这么说，我既然知道皇后娘娘胸口是红痣，为何散布流言没有直接说明，反而是掺杂了各种说法。”
“昭容娘娘聪慧过人，想来一定是为了今日做准备，这就是你趁机脱罪的说辞。”韦清儿反击道。
“放肆！”李显听着韦清儿对婉儿出言不逊，怒声呵斥，“你不过是一个婢子，在没有拿出实证的情况下，胆敢在朕面前恶意揣测昭容。”
韦后愣了片刻，轻声安抚：“陛下恕罪，不要因为清儿的话气坏了身子。”没想到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这样维护上官婉儿。
婉儿听着李显的话也有些许动容，方才她没有否认和李贤的情义，以为他定会责怪，却不曾想他依旧坚定不移地护着她。婉儿这样想着，转头看向李显，但李显却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错开了视线。
从他错开视线的那一瞬开始，婉儿明白了韦后的真正用意，韦清儿的诬陷是假，让她和李显离心是真。
婉儿忽然觉得没了多少意思，她一点也不担心李显会相信她陷害皇后，只是李贤一直是横在李显心中的一根刺，平日里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可一旦有人动了这根刺，就会让他疼的难以忍受。
就这样，婉儿没有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等着内务省的内侍上殿。
没多久一个内侍躬身跟在冯公公身后进来，进来之后跪下行礼。
“你仔细想想，十天前是否在内务省见过昭容和清儿，她们之间有说什么吗？”李显低声询问。
内侍惊了片刻，低头回答：“回陛下的话，十天前奴才确实见过昭容和清儿姑姑，昭容是来吩咐奴才采买物品的，而清儿姑娘是来取炭，当时昭容看见清儿姑姑之后，热络地跟清儿姑姑说话，之后又带着清儿姑姑去了偏殿叙话，奴才怕昭容叙话口渴便准备上茶，没想到在门口却听见，听见……”
内侍似乎是不敢再说，抬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婉儿。
婉儿回望过去，笑着问：“公公但说无妨。”
内侍下定决心，一气呵成道：“奴才听见昭容问清儿姑姑，皇后娘娘身上可有什么印记。奴才惊觉发现了隐秘，担心被昭容知道奴才听见谈话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立马就离开了，这件事一直压在奴才心里，后来听说了流言本想为皇后娘娘证明，但是又怕被昭容报复，直到今日陛下亲自垂问，奴才才敢说实话。还请陛下饶了奴才刻意隐瞒之罪。”
即使是被两人指认，婉儿脸色不见丝毫波澜，她声音不急不缓：“故事编得很好，只是你们二人是何身份？”
婉儿声音顿了顿，之后轻蔑地补充：“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奴才，难道单凭你们二人的说辞就能定本宫的罪？要知道，这宫里最好收买的就是你们这种毫无地位又无骨气的奴才，你们两个奴才就能指认是本宫散布流言，那本宫是不是能合理怀疑你们是被人收买故意栽赃本宫！”
婉儿鲜少以“本宫”自居，那是因为她打心底不认同自己的身份，可现在她就是要让他们明白，她是宫里的主子，而他们只是奴才，单凭两个奴才的话并不能冒犯主子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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