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丰的直接令秦妄语一时语塞，他看着叶丰许久不言，而叶丰也只静静的等着秦妄语，一点都不着急。
秦妄语思忖片刻，问：“丰哥会让我离开吗？”
叶丰不假思索：“会。”
秦妄语苦笑道：“是竖着离开？还是横着离开？”
——竖着？横着？这个说法倒是有趣。
叶丰举起酒碗请秦妄语喝酒，等一碗酒下肚，他才说道：“妄语，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得到我的想法吧？”
“其实不离开也好。”秦妄语道，“我听说丰哥有修炼仙气的功法，会无私的传授给在道城修炼的人，也会任由修炼者吐纳仙气，能够留在这里修炼也是一种机缘。”
叶丰小口喝酒，笑而不语。
秦妄语等不到叶丰回应，继续说道：“但我听说，在道城之内修炼不能入圣，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丰哥可以理解吗？”
叶丰微微摇头：“不能理解，修行就非要入圣吗？”
秦妄语苦笑道：“丰哥，不是所有的凡境都有您这样的机缘。您打破了凡与圣之间的壁垒，享有无尽寿元，即使不入圣，修为也会不断增强，但我们这样的凡境，没有您这样的机遇。纵然我们有心打破凡与圣的壁垒，寿元也不够，区区千年，能入圣已是不易，谁敢妄想走上你所走的道路？”
叶丰淡然道：“在非道道城，岁月可以不计入寿元。你在这里可以在超凡的路上走到足够远。我的一些朋友，虽是凡境，却都有与圣境一重、二重甚至三重一战的实力。”
秦妄语面色一滞，小心的问道：“丰哥是想把我留在道城？”
“不，我是想你给我个放你离开的理由。”
秦妄语不禁苦笑连连。
——理由？我说什么理由？我有理由，你不认，我又能怎么办？打是肯定打不过你的，逃又逃不掉，我能怎么办？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不想我离开。
——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总之在离开之前不能翻脸，不然的话可就真的不能离开了。
他整理情绪，道：“我是修仙者，修仙者修炼需要很多的资源。修炼炼丹之术，我需要各种灵植、灵水、灵火等。修炼炼器术，我需要各种珍贵稀有的材料。修炼阵图、符箓，我也需要各种不同的材料。在道城修炼固然很好，但这里没有能够满足我修炼的资源。”
叶丰点头：“确实，我向来不在意什么天材地宝，所以，道城的底蕴确实稀薄了点，但我想仙气可以弥补。”
秦妄语郑重说道：“我修炼，为的是超凡入圣，返璞归真，超脱祖地成就仙道。为此我付出了太多，我不想止步于此。若境界裹足不前，我宁死！”
叶丰笑道：“付出太多？宁死也不想裹足不前？你很坚定吗？”
秦妄语不禁陷入追忆之中。
幼时他便有幸见过修行者，看着他们在空中翱翔，看着他们种种奇妙的手段，他很羡慕，更是渴望。
后来村里有修行门派经过，他被查出有灵根，开心无比的他坚定的拜别父母上山修行，尽管那时他才仅仅只有十岁而已。
拜入宗门后再次探查灵根，却被告知他灵根品质低劣，宗门有心将其培养成炼气士，但看过修仙者手段的他，又怎么能接受去做一个半武者、半修仙者的炼气士？
他拒绝了宗门的提议，坚持要做修仙者，而坚持的结果，便是放弃了拜入宗门的机会，做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杂役弟子。
尽管如此，他也乐于接受。
他每天勤勤恳恳的做各种杂活，如饥似渴的吸收各种知识，孜孜不怠的修炼师门传授他的功法，这个过程中，他还要忍受正式弟子的白眼、嘲笑甚至辱骂和殴打。
身为杂役弟子，自然不可能得到什么好的功法，可他不介意，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学有所成，也相信总有一天师门会看到他的努力。
六十年后，年届古稀的秦妄语终于成功筑基，正式迈入凡境二重，寿元也随即增长了几百年。
可当他向宗门展示自己的修炼成果时，得到的只有一句夸奖。
“修炼入门功法也能筑基，不错。”
这就完了，他想拜入宗门成为正式弟子，哪怕只是外门弟子，然而宗门圣境无一愿意收他这个六十年才筑基的人为弟子。
最后宗门用一本适合筑基修仙者修炼的功法打发了他。
而他也只能回去继续做他的杂役弟子。
秦妄语终于意识到了，留在宗门已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然出走宗门。
他知道叛出宗门是大罪，但为了修行，他不惜犯罪。然可悲的是，对秦妄语的出走，宗门毫无反应，甚至连象征性的追查都没有。
离开宗门没多久，秦妄语就遇到了同门，当他兴冲冲上前招呼时，对方却已经忘记了他是谁，当得知他私自离开宗门时，那同门说道：“宗门的规矩是对宗门弟子的，你一个杂役，来去谁会在意？”
于是秦妄语暗暗发誓：早晚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当然所谓誓言也不过自我安慰而已，他所在的宗门，且不说背后的修行者有多强，单是在宗门内，圣境三重就有几个，他又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秦妄语没有再拜入任何宗门，他成了一名散修。
散修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了修炼资源，他冒险深入绝地，与各种强大的修行者周旋，多少次游走在生死边缘……
天道总算没有辜负他，二百二十八年后，寿元将尽的他终于结出金丹迈入凡境三重。
那一天秦妄语哭了，嚎啕大哭，哭了很长时间。
从离家修炼，到结出金丹，他花了足足二百八十八年！
为了修炼，他没能送父母最后一程，狠心离开了心爱的女人，放弃了人活于世的所有闲情逸致……
值吗？
他认为值！
因此大哭一场后，他擦干眼泪，再次踏上修行路……
回想一路所得所失，一路艰难险阻，一路浴血奋战，秦妄语的修为境界和脚步，从未停留，他也不容忍自己停留！
于是他猛地拍案而起，目光坚定的看着叶丰的眼睛，道：“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离开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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